徐为礼说完话,桌子上还是一片安静。
徐正雍低头不语,面色严肃,妻子偷眼瞧桌上众人,也是低头不说话。
徐正曦嘴角露出讽刺的嘲笑,‘狗改不了吃屎’,接着面无表情,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徐若妍偷眼见二哥没什么反应,便也低头坐自己的。
徐为仁最先忍不住,“大哥这是喝醉了,说胡话呢。我们这样的书香世家,哪有贵妾的说法。”
徐为礼见是弟弟说话,也不促他,便说,“林姑娘贤良淑德,品貌俱全,祖父又是大儒,出身不凡,怎么就配不上贵妾的位置了。再说,国舅三年前纳贵妾,大官人都是赏赐了东西的,怎么就没有贵妾的说法。这林老先生有大才,在本省士绅中也是有名,临终前将唯一的孙女托付给我,怎么就不该照顾一二?”
一条条一件件,说的倒像是有理似的。
徐老夫人说,“既然是照顾后人子孙,过些日子我便正式认她为孙女,靠着我徐家,为她置办一副嫁妆,找一户好人家嫁了,也不辱没了林家门楣。”
徐老太爷微微点头,发妻这个主意好,认为孙女徐家是对她的照顾,也断了儿子的念想。
徐为礼不说话,只是用眼神示意妻子李氏。
李氏收到丈夫暗示,便起身赔礼,“是儿媳做的不妥当了,因看着林姑娘实在是好,便已经做主给了她聘书,这件事也有几个为礼的同僚知道。”
徐老夫人气的够呛,“你们这主意拿的正啊,事情都办了,还来跟我们说什么!”
徐大老爷舔着脸跟母亲道,“李氏这事情办的是不妥当,这不我们还需要母亲您帮着圆全。”
想纳贵妾,除了婚书不同外,还得在户籍上注明。现在徐家并未分家,林氏这贵妾身份必须经过徐老太爷和徐老太太同意。
徐老太爷终于忍不住了,但也不能在小辈面前责怪长子,便面色冷峻的说,“今日吃的差不多就散了吧。你,跟我去书房。”
徐大老爷跟着老太爷进了书房。
团圆饭也散了。
李氏见徐正曦要走,拉住儿子的袖子,道,“一年未见,曦儿如今长的越发出色了。为娘这次回来,特意给你搜罗了许多孤本、诗集,你随娘去取吧。”
徐正曦客气的拜谢道,“母亲舟车劳顿,一定十分辛苦,还是早些休息。”说完,露出温文尔雅的微笑,再次谢过母亲的东西,离开。
徐若妍吐了吐舌头,就算没人提她,也自顾自答复“我也不耽误母亲休息。”后,跑掉了。
只剩下徐正雍笑着挽起李氏的手,说“母亲偏心,只想着给二弟带东西,若是没有我的,我可不依。”
李氏没落的脸上终于有了些许笑容,“有的,有的,我雍哥儿跟我去拿。”
进了李氏的院子,徐正雍坐在母亲身旁,看着母亲忙碌的叫下人拿出给两兄弟带回来的东西。
待下人基本出去忙碌,徐正雍才略有些埋怨的劝,“父亲要纳贵妾的事,母亲你何苦又去参合。”
李氏僵硬起来,半天嘴角才勉强勾起个弧度,“你父亲难得喜欢个人,又求到我,我怎么能不尽力。”
徐正雍很多时候都理解不了母亲的逻辑,劝也劝了多次,丝毫没有作用,但当儿子的,又不忍心看母亲往坑里跳,“好不容易父亲身边没了人,管家大权也回到你手里。这些年,母亲你不说全力笼络住父亲,或是掌住了钱权,怎么还帮着父亲纳人啊?那可是贵妾,跟以往那些能随意打发的姬妾通房不同,若是个有心计的,依你的性子,怎么斗得过她。”
李氏诺诺不语,只摆弄着手里带回来的东西,等的徐正雍都不耐烦了,才说,“可是你父亲他很开心,只要他开心,我···”
“娘!”徐正雍打断,“母亲你既然还是这么认为,那也不用同我说了。只是你要清楚,有祖父母在,父亲这个贵妾是绝对纳不成的,母亲你自己的能力要自己有数,你办的事什么时候办成过?若是你真心为父亲好,不管他再让你做什么,你直说做不了便是。就像今日,你突然提起纳贵妾的事,只能让祖父母更生气,父亲也反过来要埋怨你。”
李氏琢磨琢磨长子的话,觉得儿子说的有道理,后悔道,“我,我今天又帮了倒忙了?”她连拍手中的东西,“对啊,对啊,你父亲说时我便感觉有什么不对,原来是我办不成事的。你说的对,以后这种事可不能让我扯了后腿。”
徐正雍看母亲为了没帮成父亲纳贵妾的懊悔样子,实不知该再说什么。也罢,只要她不参合到这些烂事里就行了,其他的,他这个做儿子的,也做不了什么。
徐若妍跟着徐正曦回书房,见他已摆好了笔墨纸砚,开始练字。
“二哥,练字呢,练字好啊,练字可以静心。”
徐正曦抬头看她,面无表情的说,“我没事,又不是刚知道他们什么样子,没有希望,就没有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