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乔很喜欢驻厂生活——从宿舍到办公楼只需步行十分钟;郑厂长专门为她和小柳、小伍安排了一间单独的办公室,每天的工作氛围比总公司要轻松愉悦;一日三餐有厂区食堂;晚饭后可以绕着宿舍区散步,或者到活动室打个乒乓球、羽毛球强身健体。
如果领着总公司的薪水,在这里工作和生活,李乔觉得自己的账户余额和生命质量肯定会有大幅提升。
但这样神仙般的日子,她只过了两天。
驻厂第三天,一条消息和两通电话让她明白,隔壁那个大都市才是她的基地。
话说周四的中午,李乔正在手机上看新闻,王胖子突然给她发信息:“不够意思哈!上次问你是不是去见男朋友,你还说没有。”
李乔回复:“我没男友。你从哪儿听到的假消息?”
“假的?”
“假的。”李乔发过去这俩字儿后,立即打电话给王胖子。
王胖子没有立即接,而是五分钟后打了回来:“我听采购部的人说的。”
李乔很放松地问:“他们怎么说的?”
“他们就说······你有个男朋友,挺不错,挺有钱。”
“他们看见了?说的有鼻子有眼。”
“要是真的,你可不能藏着掖着。”
“且,要是真的,我得连夜排队去抢最前排的票,近距离瞅瞅我那百年未见的男票到底长什么模样儿。哎,对,他们还说什么了?”李乔的声音仍然很放松。
“他们就说怎么怎么有钱,是个巨有钱的富二代。嘿,我都信了!我还想,要真是个有钱的富二代,叫他投点儿资,咱们几个拉出来单干!不在那个废物手下受那个窝囊气!”
李乔脑袋“嗡”的一下!
“郭大嘴想把我逼走哎。”李乔说得波澜不惊。
“啥?什么意思?”王胖子没反应过来。
“老王,咱们是一根藤上的葫芦娃,别被那蛇精病给利用了。”
“具体说说。”
“你刚才也说了,如果真是个有钱的富二代就叫他投点儿资,咱们单干。你说······传谣的人会不会也想让领导产生相同的想法?”
王胖子一声不吭。
李乔听他不吭声,便继续说:“怎么说,我们也是刀山火海的战友。”
“咱们当然是刀山火海的战友!”王胖子赶忙说。“我和英俊能帮上你什么忙?你尽管开口。”
“我现在隔得远,怕是越解释越糟。你们帮我一把,如果听见有人这么说,你们就立即告诉他们,那是谣言。跟他们说李乔肯定单身。可以跟他们打个赌,赢点儿小钱。”
“行,我跟英俊通个气儿。”
李乔放下电话,闭目养神——她还真撞到天花板上了。
撞得脑袋“咚咚”地响。
下午,李乔照例带着小柳、小伍走车间。车间走到一半,人事小秦打来电话:“李组长,您找个方便的地方听电话。”
“稍等。”李乔交代小柳、小伍跟师傅先学着,然后拐出车间,找了个僻静角落。“好啦,啥事儿?说吧。”
“您觉得小柳、小伍两个人,哪个比较出色?”
“都蛮好。”李乔说。“两个人的资质都不错,都很聪明勤快,很有礼貌。”
“这样,李组长。魏总说只能留一个。你看留哪个合适?”
“我这一层级的人,只能看到一些业务素质方面的情况。就像我刚才汇报的,两个人的素质都不错。如果上升到人事工作裁决,我想······可能需要更高一级的领导做出决定。领导们可能会有其他考量因素。我不在那个位置,不好替领导做决定。”李乔说。
“如果只说业务素质,应该也是有高有低的嘛······”
“魏总的意思是想留哪个?”
“魏总啊······魏总也挺犹豫,所以让我来问问您的意见。”
“这样,我带他们驻厂一周,接触的人有郑厂长、车间主任和技术师傅。你给我一份人力资源评价表,驻厂最后一天,我请他们对两位员工做个匿名评分。到时候你可以把评分汇总一下,这样公平一些。”李乔说。
“也行。”小秦同意。
“那好,我等你的表格。”李乔随后话锋一转。“哦,对了,我出来这些天,公司里有什么新鲜事儿,你有空的时候跟我说说哈,也让我更新一下信息系统。”
小秦顿了一下,然后笑着说:“好。”
笑着说“好”······看来那个谣言传得挺广。李乔深吸一口气,还没呼出来,她的手机又“嗡嗡”地震起来。一瞅来电显示——哦,那位姐姐起床了。
“喂,后天陪我去看个展。明晚到我家住。”高妍喝着咖啡跷着二郎腿打着电话。
“我现在驻厂。明天不一定赶得回去。”李乔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