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于李赢姝的冷宫小庭院里仍摆满了各种绿植,泥土中农作物的生长速度一如既往的快,就像被定格在春天一般。
被朝中事务搅得心情一团乱的江越下意识的换上太监服饰,熟稔的踏入冷宫,正好见到李赢姝在种地。
“陛下,臣启奏,清远、江阴、西莞、云沉四县因年初大旱,收成严重缩水,而今年冬季酷寒,难以进行农耕,部分百姓已经无粮而饿死,若不作为,恐冬季一过,人口会大量锐减,故臣恳请陛下开国库接济难民!”
户部尚书的话语突然在江越脑海中响起,他当然十分重视粮食问题,也不想见到子民挨饿受冻,但问题是国库并不足够供养京城周边四县的百姓——先帝好色昏头,养大了他那些宠妃背后家族的野心,这些国之蛀虫不仅搜刮百姓的血汗钱,更胆大包天的蚕食皇室财宝。
贵妃梁麓的父亲梁丞相就是那只最大的蛀虫。
想到这里,江越忍不住看向李赢姝,他知道处理贪官污吏是最根本的方法,但却不是最快的,那些百姓还在等着过冬的粮食,而他面前正好站着一个在冬天种地也丝毫不受影响的人。
“小红,你想不想出宫?”
江越喊住了正在松土的李赢姝,开口就是直截了当的询问。
李赢姝放下铁锄,一边抬手拨开额间的碎发一边笑着答道:“想啊,当然想,但为了好好在宫里活下去,我会尽量不让自己去想。”
“……”
江越陡然心底一沉,他作为皇帝其实并不怎么能共情他的妃嫔们,毕竟就像李赢姝先前所说,她们天生被父兄当作联姻的工具,就算不入宫,也只是进另一个权贵的后院罢了,但他还是隐隐感到不对,尤其当他想到自己已逝的母后。
这番心情他无法对李赢姝言说,更怕对方察觉到自己上位者的姿态,所以他只是解释道:“内务府有个公差,就是到京城周边四县去采买特产进献给皇帝,我通过秦总管的路子抢到了这个差事,而且可以带一个人随行。”
李赢姝隐约明白了他的意思,她有些惊讶江越竟然想带着她出宫,但理智让她装作听不懂的样子恭贺了江越。
江越却没有顺势转移话题,而是直接道:“我想带着你一起去。”
“秦扬,你既然知道我的身份,难道不明白私携宫妃、哪怕是废妃离宫会有怎样的下场吗?如果被人发现,我们两个都不用活了。”
李赢姝皱着眉提醒他。
江越却道:“没有人会发现你离开过冷宫的,我已经打点好关系了。”
所以说你究竟是什么级别的关系户啊?这种关系都有人肯帮忙打点?
李赢姝为江越过于大胆的话语而短暂的惊讶了一会,很快她就反应过来,这是最适合打探对方背景的时机,于是出声问道:“你手段如此之多,关系如此之硬,一个内务府总管的远房亲戚真的能做到这种地步吗?”
“我让小绿探过小德子——也就是内务府一个采买太监的话,他确认了你是秦总管的远房侄子,但小绿又多问了几个内务府甚至御膳房的人,发现有些人竟然根本没听过也没见过秦扬这个人。”
说到此处,李赢姝就止住了话语,等待江越的解释。
江越却沉默着,仿佛心虚或是恼怒。
实际上是在走神的江越心想,他知道这个身份立的不够牢靠,但他没想到李赢姝这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看来这些宫人们的消息流通的很迅速,迅速过头了。
他身为皇帝掌控天下,却不能掌控天下人,再一深想,他身边又有多少各方的探子呢?虽然他有测谎的能力,但总不能亲自把每个宫人都试探一番,更别提探子传递消息是一环接着一环的,难以揪出他们幕后之人。
他下意识的将心里话说了出来:“怎么做才能防止别人探听我的一举一动呢?”
“反过来探听别人的一举一动啊。”
李赢姝以为他很介意自己私下查他的事,便迟疑着没有继续逼问,而是回答道:“如果我是皇帝的话,就建立一个专属于自己的机构,培养侦查、搜捕、审问等方面的人才,反过来监视大臣、妃嫔甚至宗室等等,这样既能知道谁在自己身边放了探子,又能掌握所有臣民的举动,就算他们知道有人在监视也只会更加小心的夹起尾巴做人,而不敢有不臣之心。”
明太祖朱元璋设立的锦衣卫就是这种机构,他在位时,所有大臣都提心吊胆的,无论明面上还是私底下都不敢冒犯皇威,更不敢有谋逆之心。
但她又不是皇帝,秦扬这个身份成谜的小太监也不太可能是,所以她只是随口一说,刚准备补上一句“我们不是皇帝,毕竟平时应当没有多少人需要打探你,我只是个特例,所以你没必要操这种心”,却被对方先一步堵住了话头。
“小红,如果你是大臣,皇帝肯定要把你引为心腹。”
江越实实在在的被李赢姝惊到了,他忍不住用复杂的目光重新打量面前这个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