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郭敞记忆力很好的原因)。
面前这两位太妃就是如此,一位曾经多少算得宠冠后宫,就算没有曹淑妃的样儿,也有孙修容的谱儿。另一位,则说起来还是先帝的表妹,是先帝亲生母亲的侄女...非要说,也是郭敞的表姨了。
先帝去世时,两人都是嫔位上的人。
这样的资历绝对不算差了,但因为无儿无女,如今也只好在宫廷做个太妃。两人一起住在这一处小殿——这不是后宫常见的那种有规制的宫殿,就连玉殿那种都比不上,玉殿说是不成规制,但最主要的前殿、正殿都齐全着呢!
这处小殿,并不比寻常宫殿后的楼阁来的宽敞,住两位太妃不能说住不下,但肯定不舒服。
郭敞看了看伺候的宫人,两位太妃都只有两名侍女,都是老的老、小的小(老的往往是当初做妃子的时候就跟在身边的心腹,小的大约是缺人了,新分配来的。分配给老太妃的宫女么,往往不会当用)。
再有,住处的一应布置,也是看着还好,有宫廷的体面。可
仔细观瞧,却是暮气沉沉不说,细节处透露着不用心——两位太妃过去是那个样子,手头上肯定是有钱的,不至于不能花钱过得精细些。但是,宫人们用心不用心,有时不只是钱的问题。
更不要说,本人这种情况下,也可能没心气了。而人一旦没心气,过日子也会随便很多。
看着两位已然毫无棱角,面对自己些微局促的太妃,郭敞模模糊糊记起她们也曾经光彩照人——这不只是因为年华老去,郭敞见过不少年老贵妇,从皇家的那些公主,郭敞的姑姑、姑婆们,再到能进宫的诰命夫人,她们的精气神是没有少的!
就连他的嫡母,如今的向太后。即使经常生病、缠绵病榻,做太后装扮出现时,也让人不能忽视。
这些太妃们更像是被人遗忘久了,于是连自己也忘了自己。
郭敞说不上自己是什么感觉,他并不是一个同情心泛滥的人,还会同情这些老太妃。但他会想到素娥,如果素娥没有孩子,未来他不在了,也会如此么?不,如果素娥一直只是个美人,说不定连这样的日子也不会有。
到时候是去皇陵,还是去庵寺是说不准的。
郭敞回了福宁殿,一直想着这事儿,因着没召人侍寝,晚间是一个人睡的。大约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晚上他就梦见了未来的事儿——他似乎已经挺老了,头发上见了爽色,皮肤也松弛了不少。
躺在龙床上,底下妃嫔子女跪了一大堆。他费力地转了转头,轻而易举地就从一堆人里分辨出了素娥。素娥也不再年轻,但她并不像他,已经是个老人了...而且那双眼睛,依旧像曾经一样,那样清凌凌的。
他想要叫素娥近前来,好抓住她的手,和她说说话,但他做不到。
然后他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看到了‘自己’驾崩。先帝驾崩,新帝继位,一切有条不紊,后妃们自然也各有去处。素娥似乎并无子嗣,但好在位份也不算低,到底在宫廷住下了,而没有去更艰苦的皇陵和庵寺。
只是,她似乎不得太后和冯太妃的喜欢,所以在宫廷中日子并不好过。
继位的似乎是郭琅?哦,没什么奇怪的,毕竟是庶长子。太后就是张皇后(此时并没有两宫太后之说,同时只会有一个活着太后,优先封嫡母为太后。嫡母没了,才能轮到亲妈),不过作为新帝亲生母亲的冯太妃显然权势不弱于她。
素娥在这两个人那里都没有讨好,做了太妃,自然要难一些...即使这两位并没有特意点名要整治她。
瞧着素娥艰难度日,处处受人怠慢,就这样被遗忘在宫廷的角落里。郭敞是一下从梦中被惊醒的!
这不是他往常起身的时间,守夜的宫人都吓了一跳,只是表面依旧平稳地过来伺候。还当是官家被噩梦惊了,道:“官家...炉子上还有安神茶......”
其实当郭敞是被噩梦惊了也不错,但并不完全。相比起被梦惊醒,郭敞更像是沉浸到了某种低落的情绪中,不是惊恐,而是后怕、悔恨、忧伤、怅惘、不满等
等的混合。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摆摆手:“不必了。”
又躺了下去,听宫人报了滴漏上的时辰,这离他平日起身还差着半个多时辰呢!但他再睡不着了,只是怔怔地看着帐子顶上的绣纹和装饰物,眼前闪过的还是梦中情境。直到起床的时辰到了,宫人服侍着起床,他也没回过神来。
如此,别说是伺候的宫人了,就是早朝上,远远站着的大臣们都注意到今天官家的心不在焉了。
不过这本身并没有引起太多关注,谁没有状态差的时候呢?官家也是人,若是心里有事,又或者昨晚晚睡了,早朝时走神、打瞌睡都是有的。只要正常频率内,大家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
倒是伺候郭敞的,以王志通为首,为他的状态发愁。担心他心里有事,这样下去伤身伤神。
不过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