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芷将女儿搂进怀中。姜绾鼻头一酸,记忆中这是母亲第一次抱她。生在帝王家,自小锦衣玉食,享尽荣华富贵,原不该奢求更多。可人都是这般,有了富贵,还希望能得到亲情。
姜绾的小手搭在母亲的肚子上,感受里面孩子的动静。再过半个月,妹妹就要出生了。有了妹妹,她就不是最小的孩子了,简直做梦都要笑醒。
刚在母亲怀里躺了一刻钟,有宫人来报,“陛下,宸王求见。”
好不容易能和母亲亲近一番,居然有人蹦出来搅局,真是气死姜绾了。要是她对宸王印象不错,早就在心里开骂了。
姜芷猜到女儿的心思,笑道:“母亲有话单独和宸王讲,你先回寝宫。等处理完正事,母皇去陪你,晚上咱们母女两个一起睡。你有什么心里话,都可以同母皇说。”
居然还有意外之喜。
宸王裴清乃是楚国第一美男子。纵使不是第一次见,可姜绾每次见到这张脸,都会止不住赞叹世上竟有这般美人。世上都爱美人,姜绾也例外,心里的那点不痛快,在见到美人后,刹那间烟消云散。乖乖出去,给宸王腾地方。
裴清一向重视仪表,这次却连衣裳都没穿整齐,急匆匆入宫觐见,必定是有要紧事。姜芷命宫人退下,只留自己和裴清两人在殿中。
姜芷眉头紧促,关切道:“宸王身体不好,天气这么冷,不在家养身体,非要冒雪前来。就算真有急事,也要等雪停再说。”
裴清道:“臣思念皇上,一刻都等不及,只能冒雪前来,让皇上担心,是臣的过错。”
“朕与你相伴三十载岁月,你的心思瞒不过我。这次前来必定是有事,绝不可能单纯思念。你该原原本本把事情告诉朕,免得朕担心。”
裴清自知编谎话骗不过皇上,只得如实答道:“臣做了个噩梦。由于平日不常做梦,这梦又分外真实。醒来后一时乱了方寸,不顾身体,冒雪入宫,让皇上担心。”
“不问也知道,这个梦必定是关于朕的。定是梦中的景象过于吓人,才让宸王乱了方寸,醒后分不清梦境与现实。急匆匆入宫见朕,只为求个心安。”
裴清笑道:“不过是个梦,梦与现实相反,皇上不必挂怀。”
“朕七岁继位,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还会被一个梦吓到。倒是宸王,应该注意身体,不要整日胡思乱想。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宸王必定是想的太多,才会梦到。”
关心则乱,裴清自知失了方寸。“臣多虑了。陛下临盆在即,身体可有不适,小皇女可好?”
姜芷道:“朕身体一向康健,又不是初次生产,应该会很容易,宸王不必担心。”
裴清悬着的心暂时放下,笑道:“陛下和小皇女定能平安无事。”
姜芷面色凝重,道:“既然今日你正好入宫,朕把心中的话同你说清楚。女子生产凶险异常,是在鬼门关走一趟,谁都没有把握定能平安无事。启墨聪慧好学,但年纪还小。若朕在生产时,出了意外。启墨一个人压根撑不起这天下。”
寒气在经脉中来回乱窜,裴清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明知我身体不好,偏还要说这种话来吓我。非不怕我受了惊吓,一命呜呼吗?”
“朕不想说这种晦气话咒自己。只是逃避也没用,总要做最坏的打算。天下间,朕唯一能信任的人只有你。我已经写好诏书,命你摄政。若朕当成真有不测,姜国和孩子们都托付给你。”
裴清的神智逐渐清醒,听明白姜芷的意思,无比心寒。“我若真当这个摄政王。等幼帝长大,我又该如何自处,他可能容下我。你只顾着你的孩子,顾着你姜家的江山,可却不曾考虑过我的生死。数年的情意,竟然这般不值一提。”
姜芷愣住了,裴清说的事事在理。她一向聪慧,又岂会不知道裴清处境艰难。她知道有法子能保证裴清的安全,只是不愿意给裴清这个护身符。
“是朕一时疏忽,没有考虑周全。朕必然会想个法子,护你周全。”
“臣这里倒有一个法子,陛下昭告天下,封臣为凤君。纵有一日大皇子对臣不满,但有孝道压着,有了皇父的名头,大皇子总归也要有所顾忌。”
“朕疏忽了,竟然忘了这个好法子。”
“到底没想到,还是压根不在乎,陛下心里明白。臣对陛下尽心尽力,陛下连道护身符都不愿给臣。”
“你的天下重要,你的儿女重要。而我,不过是个随时可以舍弃的棋子。”
姜芷身为帝王,岂能容人在面前这般放肆。“宸王,你好大的胆子,敢来质问朕。朕这些年太宠你,让你忘了臣子的本分。你如今的地位都是朕给的,竟然还敢在朕面前这般放肆。若是朕想,”随时都可以要你的命。”
“陛下是君,若觉得臣碍眼,想杀臣,臣自然没有反抗之力。”裴清立在大殿上,既不为自己辩解,也不向姜芷认错服软。一副把生死置之度外的样子。
姜芷本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