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学的简宝意完全不知道,自己姑母的心思,只希望南云舟千万别来拦人。
然而,天不遂人愿,内侍才掀起轿帘,简宝意就看到了岑言。
“主子备了您爱吃的荷花鱼肚、烩羊肉。”岑言想把那桌子上的菜,挨个报出来,又觉得像是说书人的贯口,这才默默作罢。
“千秋院已备了饭菜。”简宝意寻了借口,就想溜。
“殿下和千秋院说过了,这会儿怕是没您的饭菜。”岑言闻言随着简宝意的动作,往后一踏步,拦着人。
殿下猜的一点没错,简三小姐在躲着他。
“那便带路吧。”简宝意无声叹了口气,她哪里玩得过南云舟呢。
留园内,南云舟好整以暇地端看着手上的书。这是沈卓然给他寻的,说是时下世家女子最爱看的话本子。
怎么说呢,佳人玉碎的故事,没什么特别的。
简宝意故作自然的坐在南云舟片旁边,不等她开口。就看南云舟把书倒扣在桌上,书封上赫然是《碾玉观音》四字。
简宝意秀气的眼眸大睁,以为是自己看岔了,再仔细一看确实是那四个字。
殿下看的是哪个版本?
若是原书,便无伤大雅;若是新续的那狗尾,就太吓人了。她当初好奇,翻了两页,被惊得大喊。罚了买书的仆从,才知道是有人故意掺进原本,意在亵渎那些不知事的世家小姐。
可她总不能问南云舟看的是哪版,她只能眼观鼻鼻观心,当不知情。
“你是如何知晓,我身边没有近身伺候的人?”南云舟给简宝意夹了一筷子鱼肚,面色正经得让人咂舌。
简宝意根本没想到南云舟会如此直接,筷子上的肉落在珍珠米饭上,绯红自脸颊而起,蔓延到耳后。
“呵呵,我猜的。”简宝意小口咬着南云舟夹的菜,头都不敢抬。
“宝意,你知道自己有多不会撒谎吗。”南云舟瞧着她这副欲盖弥彰的模样,存了心逗弄。
“我一个要进宫的人,还能什么都不知道吗?”简宝意豁出去似的,朝着南云舟恼了这一句,就转过身去,背对着南云舟。
苍天啊,我总不能说我阅览群书吧。简宝意捂脸,她就知道,殿下回过神来,定然会发现她“口不择言”的那句话。
“哦。”南云舟似没觉得自己多离谱般,伸手把人转了回来,“吃菜,这个鱼茸做的不错。”
实际上,在简宝意背过身去的那一瞬,南云舟也难得的脸红了下。
他没听过嬷嬷的教导,但岑言昨日带了许多书来,其中夹杂着避火图。
他只是怕简宝意被长宁殿的人带歪,又不是故意要惹简宝意的不快,哪里会揪着不放。
而简宝意自然也不会扒着方才的事不撒手,老实给自己喂米。
餐后,南云舟给简宝意弹古琴,一为消食,二为消散佳人心头不悦。
“杨怀恩死了。”一曲毕,南云舟忽然提起了早已淡出众人视野的杨怀恩。
简宝意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南云舟知道她当年被杨嗣年绑走的事。
那时的杨家,底蕴颇丰,救出了些尚生还的女子,却治不了杨嗣年的罪。父亲为此,在祠堂里跪了一夜。
“我以为,殿下会保他。”留下杨怀恩能牵制更多人,众口铄金不是虚的。
“他不死,如何安得了那些无辜的冤魂。”南云舟不在乎杨怀恩与世家的钱权交易,但伤到无力反抗的寻常百姓身上,他是不允的。
“殿下心里是有大义的。”简宝意看不清南云舟在那个案子里是如何周旋的,但她知道保住杨嗣年可以给南云舟带来的好处。但殿下选择了借刀杀人,于他而言,为那些无辜之人寻个公道,同样重要。
这是第一次,简宝意真心觉着南云舟登上帝位,于国于民是益。
可这条路太曲折了,殿下他能走出来吗?又或是在波诡云谲的斗争中,逐渐忘却初心呢?
而南云舟说到杨怀恩的意思,是想让简宝意心里有个底。他心里有天下,和长宁殿终究是要碰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