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句,可她耳边回旋的都是,南承书在沈皇后灵前对南云舟说的话,他说南云舟不详!可沈皇后分明是被人害死的。
因为母后与沈皇后殒身一事毫无干系,就将当年的事,悉数说与她听,当做警告。
母后数次要她铭记在心,让她对后宫之人,多一份防备。
若是宝意表姐死了,南云舟即便活了下来,他还能斗得下去吗?
或者说,他斗赢了,还会把江山安稳守下去吗?
这倒不是她觉得南云舟对表姐有多深情不移,而是一而再再三、一刀见红的打击,对南云舟来说,是不是太残忍了些。
会不会将他仅有的那份温情烧得干净。
宫学里,还在装模做样抄经的南云淮听到消息后,直接捏断了手上的笔。
“她可真烦人。”丢了笔,南云淮思量着要不要在南海子这段路上对简宝意出手。
要不是南宛月护着,简宝意根本到不了勤政殿,哪里还有后面这出。
他要的是南云舟有一个名声尽毁的侧妃,而不是有情有义的简三小姐。
不过,被送去南海子,是和死也差不多了。
“告诉迎喜,我不想看到某人活着回燕京。”这简宝意最好能死在南云舟前头,让他痛彻心扉,再无生意。然后,一起做对同命鸳鸯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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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娘,莫慌。”简宝意匆匆拜别母亲后,又在何念如耳边轻声提醒,“不要让人把水搅浑了。”
周密如阿爹,定有办法,拦住燕京想伸手的人。她绝不能在逃过疫症之后,又死于刀刃之下。
简牧野在宫门口等着何念如,与简宝意对视无言。二人匆匆相错的眼神内,都是对彼此的安抚。
而后,听到何念如带来的话,简牧野瞬时就明白了女儿的深意。
“也许,他是对的。”纵然自己百般不愿宝意被锁在深宫之中,却也不得不承认,宝意身上有稳固后宫的潜质。所以,为情为私为公,南云舟都选了简宝意。
“夫人先回去吧,我去陆府一趟。”父女连心,对于宝意的一言一行,简牧野能清晰地知道她的用意。陆家因为三皇子的局伤了陆白的腿,心中早有微词,他要添上一把火。
“那便与陆大人好好叙旧,妾会照拂好家中上下。”何念如心领神会,夫君这是要卖惨借兵去。
而她要做的,是让简家的护卫跟紧宝意。
替简牧野理了下衣衫,何念如久不见锋芒的眉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总不能什么好都落到他南云淮的头上!
“简三小姐会御马?”羽林军副统王勉,才准备要给简宝意备个过得去的马车,就见她利落踏上马鞍,一跃上了马背。
“燕京的女子,从不输于男子。”简宝意目视前方,隐约看到了人群里的岑言,握住缰绳的手,微微收紧。
岑言会出现在燕京,必是殿下的意思。
那么,母亲入宫,宛月死跪,是殿下的安排吗?
想到这个可能,简宝意心口蓦然一抽。今日的桩桩件件太过突然,以至于她细思不到南云舟的处境。
若宛月、母亲都是因为他跪在勤政殿外,他是何意思呢?
是哪怕独自病逝在南海子,也要为她求一条生路吗?
隐在路人里的岑言,这会儿也是心焦。他到底是来迟了一步,竟要简三小姐以身涉险。
不行,他得先回去。他得把南海子里乱七八糟的人踢走,不能叫简三小姐再被暗算了去。
想着,岑言就悄悄出了城,疾驰回南海子。
“王大人还不走吗?”陌生的酸涩填满了心口,简宝意忍下眼眶内的湿意,冷声提醒。
她是第一次,如此迫切的想见到南云舟。
“出发。”王勉微愣过后,下令全队出发。
这简三小姐倒是个人物。在陛下面前据理力争,又能不卑不亢应对押送她的这些人,难怪敢将自己的命赌进去。
若她与殿下都能活着从南海子回来,也许燕京的天会有他们一席之地,那么羽林军的选择又多了一个。
简宝意对王勉的赞许一无所知,亦不在乎回到燕京后会怎样,她只希望南云舟能活下来。
哪怕前路渺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