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长。
他看到了前方微弱的光，是来时的路，只不过整个楼梯间都像泥鳅一样扭动。
上方似乎有剧变，沙石纷纷掉落，在尤里斯眼里，黑白交接处的通道如张张合合的巨口，掉落的黑色块状物就是它流下的口水。
“不要！！”
他崩溃了一瞬间，随后精神陷入长久的寂静。
——几分钟了，为什么所有害怕都消失了？到临界点了吗？
低下头，妈妈在通过照片对他招手。
“果然你一直在看着我吗？”尤里斯脑海里短暂闪过一个女孩的脸，她说照片会说话。
似乎因为想到那个女孩，周围的震动暂停了，他感觉到一阵甜蜜，“难道我喜欢她吗？”
这个想法令他开心，毕竟喜欢一个人，就像是单方面开花，甜在自己心里。
作为死前的慰藉倒也很称，他从前困于那高不可攀的梦想，总是想着利用自己的皮囊，偶遇来荒原考察的上级城市姑娘，可最终也没能成功。
——如果能两个人在103号城安定下来，其实也不错。
恍惚间，他的头脑更加清醒，表现出一副逆转的迹象，但那是不可能的。
——所以，这就是临界点了吗？
尤里斯抬头，听到来自上方“嗑吧嗑吧”的规律响动，再看，竟然是刚刚在想的女孩，她拎脚拖着一个人，那人面朝地面，全然失去神智，每级台阶都被迫扬起头然后磕在上面，拖出一条长长的血痕。
——这就是诡异的本体了吗？是幻觉吗？竟然是她的样貌。
显然后方那人被吃了一半，接下来就是他了。
*
“啊？你在说什么？”李柿子还莫名其妙呢，怎么几分钟回来，楼梯间里的人就都不见了。
那个防护服安静蹲在角落，像个蘑菇似的嘟嘟囔囔。
等沿着声音来到下面，金发少年也蹲着嘟嘟囔囔。
好像刚刚黑发少年也是这样，蹲在墙角嘟嘟囔囔个不停，像脑袋坏掉了。
李柿子想了一下，终于明白，“这是你们这儿的传统？”
尤里斯没有回答，他迷迷糊糊，整个世界仍然错位，只有李柿子像个奇迹似的出现在眼前。
“你——”他刚开口，后头传来衣料窸窣声。
女孩转身低头，“啊.....”
一个压缩在纽扣里的锁迅速成型，一端扣在李柿子手上，另一端——
绪魄眉头紧皱，额头胀疼，还有液体滑落到嘴角，血腥味，“不许动，你被捕了！”
这话刚落地，从他下巴滴落的血液也在空中大喊，“逮捕你！”
那滴血液上还画着十字暴怒，只是刚喊完就摔碎在地上，只来得及喊出前两个字，“逮捕！”就咽气了。
“噗”，女孩笑出声来，在黑发少年越发慎重的面色前，这一幕的反差只有她能看到。
这一笑就耽误了质问的先机，反而是尤里斯挪动一下，“等等，你在干嘛？”
金发少年觉得自己已使出了扑出去的力道，神经向下传递的信号却懒洋洋。
绪魄经历过训练，清楚明白这是精神干扰后的空白期，只几秒就恢复过来，“你们......”他看了看流着鼻血满脸脏乱差的尤里斯，修改了措辞，“你是人类保护协会的异能者吧？”
尤里斯从那个停顿里感觉到了轻视，继续抢先回答，“她不是！”这么长时间的接触来看，李柿子对这个世界非常陌生，来历真的不好说，但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绝对不能让她被异能者带走。
李柿子听到‘协会’二字，突然想起‘全国心理咨询师协会’，貌似是个正规机构，“我是——”她看到绪魄全身骤然紧张起来，于是迅速结束，“——不是呢？”
“你是想拿她充军功吧！”尤里斯奋力站起身，他的身体正加速回暖，“早就听说你们异能者内斗不息管理混乱，现在又准备拿普通人来抵功劳吗？人类保护协会都在荒原里，你去抓啊！”
绪魄冷淡地瞥他一眼，懒得给表情，只压着性子解释，“刚刚她干掉了刚升为一级的诡异，这是普通人吗？”
尤里斯脑子有些卡壳，他看向李柿子，李柿子无辜地回看他，一时两人无语相对。
绪魄的嗓音里天生带着冷淡，和他颇有点厌世忧郁的样貌一致，不过他说出来的话倒很有逻辑，比起冷淡更像是冷静，“既然不是普通人，又不在全国异能者名单里，我怀疑她是非法组织里的异能者也很正常吧？”
这下就两难了，黑发少年见到终于压住局面，肾上腺素稍有下降，这时才注意到自己一直握着女孩的手，想及自己在精神干扰中的胡思乱想，他触电般的松开，拉开安全社交距离。
两人之间的锁链垂下叮当响，“现在跟我回1号城！无论你是失忆还是怎么，DNA库都会给出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