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的环境导致加悦的思绪乱成一锅粥。「六星社」被捣毁,她现在有些迷茫。出去后该干什么赚钱养活自己呢。
对普通人来讲,「六星社」是一颗恶性肿瘤,是人间炼狱的存在。对她这种身处黑暗的人来讲,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的「六星社」是极端扭曲的家,是她的容身之处。
本以为自己会待在那里直至死去……
磅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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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棍重重地落在铁门上。窗口被人从外面拉开,狱警丝毫不掩盖鄙夷的神色,低沉的嗓音不带有任何感情,“3068跪直,背部不要靠墙,半小时后接受每月一次的心理测试。”
监狱的囚犯没有名字,编号就是名字。与当初她刚到「六星社」的情况相似。
对于视人命为粪土的后者来讲,区区牲畜还敢奢望自己拥有人名?
纪川加犽赐予了将要被送去「妙瓦底」的她人名。
是把她拖入深渊的罪魁祸首,也是拯救了她生命的母神。
明明她是害自己过烂泥般生活的施暴者,但她心里却莫名敬仰这个女人。怪不得有一句话被广泛流传。
恶人只需做一件好事便会收获无数赞美呢。
有自知之明的她也是贱的发昏。如同那天灰谷兰骂她是「六星社」养的一条好狗一样。
明明自己已经摆脱了地狱,可以迎接新的人生,在入狱前却还想着全都是灰谷兄弟的错。捣毁了她的收入来源。
倘若他们没有背叛组织,自己还得每日每夜给「六星社」卖命。最坏的情况便是哪天当「狗庄」被赌桌上输红眼的赌徒当场打死。
想到这里,加悦半垂眸,凝视着锁住自己的牢笼。面前锈迹斑斑的铁门宛如一座跨越不了的大山。
她活着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呢?要说梦想,她没有梦想。未来想要收获什么样的身份,什么样的生活,成为什么样的人,她从来都没真正意义上思考与计划过。
曾经期盼自己能收获幸福,在她看见部分家庭的家庭支柱在赌桌上宛如中邪般呐喊大小输的一塌糊涂,家破人亡后,这个梦想就荡然无存了。
她都不是个好东西,还能指望自己周围的人是个勇敢善良的人?
而她目前为止的情况来看,无亲无故,无背景,无后台,唯一的势力「六星社」也灰飞烟灭。
想要在这种绝境下翻盘,简直比死都难。
怀揣着焦虑迷茫的心情,在被狱卒带去心理咨询室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厚重的眼睛挂在鼻梁,心理医生的笑容和蔼阳光。声音也是无比轻柔,仿佛将她当成温室花朵一般细心呵护。
“小朋友,可以在纸上画出你喜欢的东西吗?”男人练习的微笑刚好卡在不让人觉得虚伪恶心的程度,可惜他面对的是早已和成年人打交道的加悦。
加悦很吃这种卑微讨好的态度,但前提得是对方真的臣服自己,而不是利用。
给少年院这些问题儿童当心理医生赚的钱可比外面还要高。毕竟犯人每日劳改所获取的报酬,一半归少年院,另外四成则是杂七杂八的费用,只有少部分才归他们自个账上。
面对加悦的不为所动,男人讨好般拿出上一位囚犯画的画像。
耀眼的太阳被打上红叉,两朵白云分别落在太阳两边,绿茵茵的草地上空无一物……
“这幅画是上一位同学灰谷兰画的呢,画的蓝天白云很棒呢。就是不知为何给中间的太阳画上了叉?是创意吧……”
男人推了一下眼镜,指着这副画,柔声提醒道,“如果纪川同学不知道怎么画,可以参考他的哦。”
本来对这副画没什么兴趣的加悦,在听见画手名字后,上下打量了一番心理咨询师手里的画像,随后笑得双肩颤抖。
什么蓝天白云大草地,这副画倒过来就是灰谷兰给这位咨询师画的自画像。
草地象征着咨询师的头发,蓝天是他的脸。两朵白云代表着他的眼镜框,而太阳嘛,正是他喋喋不休产生出噪音的嘴巴。
打红叉的意思再明显不过。灰谷兰警告这人不要再出现在他面前,否则让他再也说不出话来。
毫不知情的咨询师有些疑惑的注视着莫名发笑的加悦,又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画,不解的挠了挠腮,“嗯……虽然上一位同学画的画是有点抽象,有点搞笑……”
闻言,加悦笑得直不起腰,瞅了一眼草地上寥寥几根小草后,又看向咨询师危机的发际线。
一想到灰谷兰恶趣味嘲讽别人,别人还不知情把他当个正常少年来看待。她就觉得这件事荒缪到搞笑的地步。
但她不打算提醒这位咨询师他下个月会被灰谷兰暴揍一顿的事。
毕竟,她很想看灰谷兰因揍人被罚关禁闭。
随意在纸上敷衍的画了几笔后,加悦跟随狱卒离开心理咨询室,回到关禁闭的牢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