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竖起手指,搁在唇边,轻轻“嘘”了一声。那双艳丽非常的凤眼因笑容而微微眯了起来,在幽暗的马车内,既妖异,又充满了压迫感。
使者毫不怀疑,这是一双凶狠的饿狼会有的眼睛。他倒吸了一口气,这才发觉自己正在林皓月的注视下发抖。
他咬咬牙。
他本就只是替人办事,之所以一定要将林皓月捉拿回去,也不过是因为通缉令上写着,拿到了林皓月头颅的,赏金五百两。
可五百两黄金与性命相比,又算得了什么?
见其动摇,林皓月才抓着马车内的扶手,上身朝他倾斜过去。
昏暗的马车让人有种天地之间仅此二人的错觉,而事实上也是如此,使者背对着所有人,将车厢挡得严严实实,车内的景象只有他能看见。
使者本能的往后一避,却又生生的将自己的定在原地。分明是他站着,林皓月半跪在车内,他却生出了一种不得不仰视后者的错觉。
林皓月的声音很轻,说得也很快:“大人,你中计了。”
使者没有回答,他放下车帘,僵硬的转过身。他自己带来的人已将沈彦反拧了胳膊压在地上,那把毁坏了奏章的匕首也被轻易夺走,正远远的躺在地上。
一名军士将破损的奏章递交到他的手里。使者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死死盯着被拉扯着胳膊的沈彦白,后者正朝着他微笑。
“毁坏奏章的是我,但大人若是不把文书所在告知于下官,下官又怎么能毁掉文书呢?”沈彦白被拽得很用力,他“嘶嘶”的吸气,语气却从容不迫,“你我怕是都要受些责罚了。”
使者脸色沉了下去:“奏章而已,我还能再写一份。”
“我们的奏章却已经在路上了。”沈彦白笑道,“我父亲为此郡太守,你若杀我,怕是走不出汇州。”
使者狠狠的闭了闭眼,他暴怒的将手中残破奏章一把砸在地上:“此为绾城县令,尔等怎可绑他!”
军士愣了愣,下意识的遵从命令,将压在地上的沈彦白松开。太守咬牙切齿的扶起沈彦白,用只有两人才知道的力道狠狠的抓住他的肩膀:“沈大人送小妹回乡,谁人也不可阻拦。至于朝廷钦犯林皓月......”
他回头看了一眼纹丝不动的马车,心头不知怎的有些沉郁:“已被捉拿归案。只不过半路出逃,死了。尸体么......在山中被虎狼吃尽,寻不回来了。”
他慢慢松开沈彦白,往后退了一步。那些军士们也跟着后退,将大道让了出来。
沈彦白揉着被捏得隐隐作痛的肩膀起身,朝着他作了一揖。
使者回身上马,一眼也不再多看,“驾”一声打马远去。
在马蹄扬起的黄沙中,沈彦白抬起袖口擦了擦额上的细汗,低头朝紧抱着他腰间的小妹笑了笑。
沈野云显然还没从方才的惊险中回过神来,呆呆的和他对视。
沈彦白将她抱起来,走上前掀开车帘。车内的林皓月还是以他下车前的姿势端坐着,脊背端直、展肩收臂,眉眼间的锋芒都在低下去的神态中极尽收敛,只一派柔和的美艳风流。
她抬起头,面孔被掀帘而入的沈彦白照亮了,让她不自觉的笑了起来,那双弯起来的美目里带着粼粼波光:“子纯,已经解决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