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书院里面冷冷清清,柳战逸想着贺霖佑也不会那么快被人发现,就让他一个人在里头带着吧。 柳战逸和柳悦意相继离去,四周似乎又安静了下来。 书阁的窗户都设在比人还高的墙上,平日里开窗关窗都是需要靠器具,此刻哪怕贺霖佑搬来了凳子,他也爬不出去。 此时的少年,静静地坐在大厅内的书桌边上,眼睫颤动了两下,随后找出了打火石,给自己点亮了两根烛台。 他和普通人一样,怕黑,怕打雷,怕那些可能不存在就又稀奇古怪的的东西。 若放在平时,他还没有这么深的恐惧感,可是此时此刻,望着静得落根针都能听到的偌大书阁,他很难不承认,他是害怕的。 书阁太大了,此刻太阳也下山了,天空都是灰的,更别说那透过窗户设进来微弱的光了。烛火照不到的角落那样多,黑暗层层裹挟,似要将他吞噬。 贺霖佑害怕地闭上了眼睛,两手抱住自己的膝盖,一动不动。 蒋文杰找来已经是一个时辰以后。 听到开门的声音响起的时候,贺霖佑甚至以为自己幻听了。 当蒋文杰着急忙慌地跑到贺霖佑面前,正要查看贺霖佑的神色的时候,贺霖佑却表现得极为冷静。 “我没事。” 门口站在那么多人,似乎都是来找贺霖佑的,一个个手里不是火把就是灯笼,将安静冰冷的书阁照得明亮又暖和。 古致走了出来,朝着贺霖佑拘礼:“是老朽看管不利,让殿下受惊了。” 贺霖佑缓缓站起了身来,明明才到山长胸口的个子,却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烛火尽管明亮,却照不近少年漆黑暗沉的瞳孔。 “我说了没事,这一会与书为伴,倒也有了不一样的心得,蒋文杰。” “属下在。” “我饿了。” 蒋文杰看了一眼古致,似乎是想询问古致贺霖佑这么个反应是怎么回事。 古致道:“柳家姐弟的事情,老朽会亲自登门,与他们长辈说明此事。” 贺霖佑笑了,看向古致:“不用,这是我们学子之间的事情,无需劳烦山长。” 说完,径直走出了书阁。 蒋文杰急忙跟了过去。 古致缓缓直起了腰,目光幽深地看向了已经离去的贺霖佑。 在此之前,他一直以为贺霖佑是个性子温和,待人恭谦之人,可是经过方才一番对话,他瞬间对贺霖佑有些改观了。 上位者的压迫感在这个小少年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他曾经也在宫中沉浮多年,看人也一向准,却没想到,自己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他不是猫,而是虎。 一边的斋长见古致一直没有反应,不禁猫着腰小心翼翼地上前问候:“山长,这位小公子到底是何身份啊?” 古致没有向任何人透露过贺霖佑的身份信息,可是刚才的那一句“殿下”似乎暴露了贺霖佑的身份。 若真的是他以为的“殿下”,那他以后可得小心点了。 古致笑了笑,忽然伸手拍在了斋长林松度的肩膀:“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只是受朋友之托,我得照顾好他。” 林松度点了点头,道:“那以后可否需要我对他照顾一二?” 古致道:“不需要,我那朋友说了,就把他当成普通学子,该教教,该罚罚。” 听古致这么一说,林松度松了一口气,他最烦照顾那些娇贵的公子小姐了,他也是因为这个大公无私的耿直性子,才被选为斋长的,这些年他谁的话都不听,只听古致的。 古致既然这么说了,他自然是全然听从他的吩咐的。 贺霖佑腿不长,走得倒是挺快,甚至要蒋文杰小跑着追过去。 “殿下,殿下你慢些。” 晚风凉爽,贺霖佑出来以后才惊觉,自己身上已经完全被汗水浸湿了。 蒋文杰急忙追了上去,关切问道:“殿下,是属下看护不利,殿下恕罪。” 贺霖佑没有理会他,只是极为冷淡地说一句:“回去备水,我要沐浴。” 浑身冰冷的黏腻之感已经叫他忍无可忍,这一种种感触似乎在叫他回忆方才被黑暗包裹的恐惧。 “是。” 蒋文杰领命,临走前,还问了一句:“殿下,关害殿下之人,可需要属下前去教训一番?” 虽说他一个成年人去教训两个孩子着实有些说不过去,但是他身为下属,怎可看着主子任人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