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青太大惊小怪,苍婧拍开了他的手,“我问她们拿的当然看了,这叫查缺补漏。和我同样岁数的男人懂得天花乱坠,他们各个老练,有几个以看画本这种事为耻。我还这么单纯,枉我还养过面首,人人道我风流。” “哪有这么比的。”萧青轻声嘀咕。 苍婧眉一扬,眼眸带了分嘲弄,“你知道为什么别人都讨厌我吗?” “我喜欢你。”萧青急了眼。 苍婧忍不住轻笑,“你是个特例,”轻笑过后她便道,“他们都讨厌我,因为我不想只做个女人。一开始,我发现是男人在教女人做女人,所以我就学做男人。后来我发现男人也像棋子一样,由着有权有势之人摆布,所以我要做那个下棋人。再后来我想站在下棋人之外,先下手为强。” “你真的是这个理由?”萧青紧张不已。 苍婧坦然从容,“凡事本宫只占上风,不占下风。” 她说得强硬,萧青直把她搂了搂,他哪里会信这个理由。他断断续续道,“是不是因为……上一回……我太莽撞,你才……” 他不敢多说,触及一星半点。他发现,原来她身上很多事不是他出现就可以忘记的。不是他的温情可以拯救的。 比起萧青的彷徨,苍婧却显得冷静许多, “那一回确实警醒了我。我很苦恼,明明是我想要主宰人生,为何还是会被人生的痛苦主宰。” 萧青越觉自己罪无可恕, “婧儿,前些日子我确实不敢见你,我在反省我自己。” 果然是这个答案。 苍婧不禁捏了捏他的脸,“我又没怪你,你反省什么?” “我不知收敛,我太自以为是。我以为我们在一起,你一定没有一点痛苦。没想到,我并不是那个可以救你离开痛苦的人。”他越说越自责,在那些痛苦面前,什么温柔体贴,什么柔情蜜意都显得微不足道,他根本无能为力。他就怕她随风易散了。 “这又不是你的问题,你帮不了我。这是我的问题。”她很冷静地说着,比上一回冷静多了。 萧青却显落寞,“一个人的爱并非无所不能。” 他曾自信爱的伟大,但事实不是如此。 苍婧并不喜欢他质疑他的爱,她从来没有质疑过。她捧着他的脸,“爱的确不是无所不能,但你的爱让我知道要去面对,而不是退缩。” 他轻咽了一声低呜声,像是疼了那般又忍了忍,“你一个人,我不在。” “我需要一个人去面对,只能我一个人。”苍婧在这件事上,做了一回孤独的死士,她要置之死地而后生。 她痛过了,死过了,也活过来了。 “你总说我应该爱自己,可我不明白为什么我做不到。上回你叫我想起了那件事,它横在我们中间,我不想这样。我想和你在一起,我不想任何事阻碍我们。我去面对了,才发现原来我一直在讨厌自己。”她可以平静地告诉他了,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这是一道坎,是那样不可言喻,是在这世上最羞于提及之事。所以它烂掉了,烂在了苍婧的伤口里,化在了人生的根里,一直好不了。 这不是一个温柔的男人出现可以拯救的,这是一个破碎的女人要知道自救。是因为萧青,苍婧才知道这得自救。 自救是什么?就是直面。苍婧所能想到的直面,就是彻彻底底去知道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一开始苍婧真的不敢看画本,虽然拿了过来,但还是十分抗拒。除了觉得她不能看以外,还因为看了就会知道在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没有亲眼所见,也没有感觉过,可看了,便什么都露骨无疑。 程时用的是迷药,她像具尸体一样倒在了哪里,没有什么记忆。只记得一觉醒来,人就如撕裂般得疼,撕裂让她流着血,而世俗的礼教让她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并因此痛苦不堪。 苍婧拿起画本时,脑子里充斥着很多事。看这画本没有苍婧想得那么容易。人的感情太过复杂,一瞬间交织了太多太多,有好奇,有痛苦,有羞赧。 当然,她清楚了当年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没有亲眼看到,却能想象出来,再一次撕碎了她的身躯和灵魂。 原来因为这件事,她是如此厌恨自己。 苍婧想要掌控人生,那最不能碰的伤痛必须被撕开,去看看那伤口到底如何,再痛都必须由她自己承受。 她撕开了它,刨根问底,到底不能承受什么?到底讨厌自己什么? 原来是根深蒂固的礼教让她不能承受,并且让她厌恶自己。因为礼教便说那是耻辱。 所以她就把这根挖了。 带血的根被挖出来,她的生命里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