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十初晨,帝王携大将军视察五营。 午后天晴,少府十人内官至,随二十人搬礼,将一箱箱喜礼迎入大将军府中。不料,府中没有大将军,只有长公主。 内官皆贺,“长公主大喜。” 恭贺声不绝,苍婧十二岁历过此事,今朝再逢,已是别样心境。她坐于堂内,惬意倒茶,府中人皆筹备有序,等待迎礼。 少府特携帝令至,“朕收礼四份,回礼四份。一为金丝华绸婚服,鸾凤和鸣,比翼双飞。二为纯白玉脂雕刻玉佩,花好月圆,永结同心。三为金雕并蒂芙蓉,举案齐眉,白头相守。四为正红和田玉盘,庇佑一生,平安一世。” 皇族长公主婚事已定,帝王钦定于七月十二。于皇女出生后五日操办喜事,显得极为仓促,但帝王予礼极为丰厚。 苍婧受贺喜声,正值雨后彩虹落满人间,她逢喜则浅笑,“今日陛下视察军营,大将军难回礼。本宫代为回谢,有劳各位了。” 内官又将礼单送上,“按陛下旨意,长公主嫁礼还有五十辆车马轿辇。首饰衣物布匹,分春夏秋冬,各二十箱。各色宝玉十箱。良田一百顷,并赠两处温泉。” 管家上前接过礼单。 “各位来此辛劳,本宫薄礼。” 随着苍婧话落,管家将金子分发下去。十人内官每人十金,二十人搬礼的每人五金。 谢礼守,内官告别而去。 成婚的大礼堆满视野,公主府里带来的人一个个搬着。 八材在旁松了一口气,“等长公主嫁过来了,府内定然被料理有当。” 贺礼皆迎进屋,苍婧去了寝屋休息。 八材备了吃食茶点,叫婢女阿竹去服侍。 八材紧记萧青所言,“她食的都是寻常清淡物,但莫叫她贪了寒凉物。” 阿竹备了鲜果糕点,一盏热茶过去。就瞧着两套婚服立于房中。 那长公主托着下巴看着婚服,指尖在脸颊一点又一点。脸有绯色,嘴角持笑,微声道,“鸾凤和鸣,佳人成双。” 婚服一套鸾鸟展翼,一套凤羽高飞。皆以金边长襟为饰,绣祥云为缀。华美之物,立于一处,未着上身就可见仙姿卓绝。阿竹瞧了许久,都忘了将茶点送上。 想起时,茶已凉。可好在长公主没注意她在。阿竹又偷偷去换了茶,那时已是晚膳时分。 阿竹又端来了后厨的晚膳。一碗白饭,一盏白玉萝卜汤,一碟碧玉蔬,一碟鲜豆腐,佐了莲藕甜羹。 阿竹看着那些寻常物,只觉素寡得很。 素寡的晚膳,偏在长公主口中吃下。 阿竹站在一旁看不懂,想了很久,只想到一点,“是因大将军不爱山珍海味,所以长公主就吃素寡物。她那么盼着嫁给大将军,肯定是因嫁给大将军,后半生就有指望了。女人图的不过如此。” 清汤寡餐过后,那长公主伸了个懒腰。一身华衣金簪卧上了坐榻,拿了本大将军的兵书看了起来。 直到月上时,府邸的大将军终是归来。 他脸红红,酩酊醉意,由着陆平安搀回。 陆平安对八材道,“将士恭贺大喜,大将军喝多了。” 这才刚要把人交出去,萧青就甩开了手。醉了七分的将军脸颊红透,拼命站直了身。盔甲再威武,怎敌将军大嘴,又憨又傻,“我才没有喝多,我要去找婧儿。” 他盔甲的坎肩一蹦一跳的,人直朝着卧房而去。月光下的人影哪有大将之风,似个幼稚的小孩奔向一片风海朝阳。 陆平安掩着眼转过身,“我看花了眼,那一定不是大将军。” 月下的路如若铺了一层闪烁的莹光,萧青觉得自己在海中走着。脚下的路是海水拍打着他的脚,他走得摇摇晃晃,嫌海水的波浪太多。 他见了一串风铃悬挂在天,便拨过玉片。 碎玉在纤长的指尖拨动,烛光照在他醺醺的眼眸里,他眼里见了五色斑斓。 憩了半响的苍婧清了睡意,眼前还有些朦胧,迎面扑来就是一个人。 他的面容直直在眼,呼吸吹在她的脸上。 她嫌弃地抵住了鼻子,“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嫌弃我喝酒了。” 这酒臭也太厉害了吧。她以前也这么臭吗? 可他竟是痴着笑,“婧儿,他们说成婚前不能相见,我不管,我就是要见你。” 萧青一把抱住苍婧,他眼里的那个人就若他的仙神。是他初见时就落在心里的,是在岁月里无数次加深的。 醉了的人不知事。 苍婧在萧青耳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