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节后,江城河畔孤冢移至了皇陵。 也就在那时,碑上词方有人见: 江城一相逢,思之两相意。愿为佳人故,苦读功名书。 未做他人婿,但见佳人去。相逢未相守,不堪孤冢眠。 “原来,早有人去陪她了。此情一别长相思,怎奈死后方重逢。不若将它也同葬皇陵吧。”苍婧见词而悲。 苍祝未作声,未道不允。 皇陵墓地埋下了萧青带回的项链和那石碑。 苍婧在墓前摆了数道甜食,“嫆妹妹,你就好好吃上一回吧。” 十三岁和亲,二十岁亡故。她在韩邪七年,恐怕一口也没有吃到甜。 墓落,碑上有名,苍嫆。嫆之一字,取之宽容而来。先帝望她宽容有怀,她之一生确实承载了诸多。 香起祝魂归,一只蝴蝶飞了过来。 蝶若仙灵,在墓上停留过后。飞到了苍婧和苍祝眼前。 苍婧好像在哪里见过这只蝴蝶,奈何想不起来了。 香断时,蝶就去,孤冢入皇陵,终算善终。 苍祝仍然沉默寡言。 怕他悲伤太甚,苍婧安慰道,“陛下节哀才是。” 苍祝点点头,略显生硬,“皇姐也是。” 苍婧总觉苍祝怪得很,又担忧问,“陛下近日可还好吗?” “还好,朕还有点事,皇姐回去吧。”苍祝走得匆忙。 这一相见是苍婧回府后与苍祝的第一回相见。话不多言,徒留背影。 多日后,天已入秋,金桂飘香,圣泉宫中往日可因金桂舒心,今朝却难舒。 又一奏书突然呈上,乃五营之一的东阔军营。 奏书有十将联名,写道,“王将军未得胜归,我营缺将,同举王将军副将赵永为将。然大将军压我等之奏,任人唯亲,欲将手下陆平安立我营将军。大将军谋略未全,心思未善,意往五营皆他人,陛下慎之。” 此奏读罢,苍祝心中便起虑。虑就在那一句“意往五营皆他人”。 苍祝不可避免地一慌,握住了他的虎符。 “陛下,大将军求见。”王全来禀。 苍祝折起他收到的奏书,慌乱之态立刻收起,“让他进来。” 一身青色盔甲背光而来,手中提剑,将一副兵刃盔甲展现在帝王面前。那身盔甲本身带着威慑,挑起帝王心底更多的慌乱。 苍祝握紧了十指,“你这是从军营赶来的?” 他的眼前又是史书上的笔笔将军往事,疑虑根植于心,无法动摇。 “正是。”萧青道。 苍祝手握奏书,奏书上白纸黑字浮在眼前,“今五大军营已收军八十万人马,谷中东阔军营现缺一将。你欲派谁任之?” “我有意让赵芒前往。”萧青道。 此意与奏书不符,苍祝略微诧异,“为何是赵芒?” 萧青呈上一本联名之奏。 与苍祝今日收到的十将之书一样,十人同举赵永为将。 “赵永急功近利,想要为军营之将。他私下结党营私,分裂军心。为将者,心性最是重要,我不放心让他担负军营。而赵芒是稳重之人,耐得住性子,”萧青言之果断,此意已决,只看得苍祝神情恍惚,他不知何事,便关问,“陛下怎么了?” 苍祝彻底收起了手中奏书,“你想要一个耐得住性子的人当将军,可是别有他意?” “现已有八十万人马,已非当日三万兵马,不可固守旧规。” “不守旧规,你有何意?” “陛下借我棋盘。” 棋盘落案,萧青指此棋盘道,“此为一军营。现每座军营十六万人马,我想各军营按战时作战,骑兵两万,步兵八万,车兵六万为匹配。” 萧青执一颗黑子落下,“此为军营之将,”萧青又拿黑子两枚,白子两枚,“十六万人马分四队。四万人马为一整军,择统帅一将,骑兵一将,步兵一将,车兵一将。各军营将军率军营操练。” 四子皆落,萧青道,“四队兵马实行敌抗之练,军营四位统帅轮换练军,以备战时。” 棋上不过四子,苍祝已见兵马之势,“你是要打乱五营兵马。” “不错,赵永撺掇兵将联名上举,加剧军心之乱。如此调配,一来,每座军营都会有完整的作战之军,可有利于择选统帅之将,乃是长远之计。二来,五营人马需重新调配,按各兵所长分配。三来,私下有结党营私,分裂军心之术可在此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