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人傀儡在碰到牢底瘴气的一瞬间被粉碎,只留镯子的一角青玉落在地上,叮咚作响。
易寒伸手去抓,却只摸到一团虚无。
玉镯上残留的神印落在瘴气中,转瞬间消失不见。
易寒喃喃着,又重复了一遍那傀儡身上的字,“神界吃人,万望小心。”
这是日半留给他的信息。
傀儡破开重重关卡才走到天牢这里,想来是非常重要的,可他,却有些摸不到头绪。
“神界不止吃人,也吃神呢。”洛苡接过他的话茬出声道,“不然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你在这里,是罪有应得。”易寒难得开口回应她。
被关进天牢的这些日子,他说话的次数少之又少。
易寒几乎忘记了自己被关进来的原因。
他最想杀掉的人就在隔壁,但他却毫无办法。
洛苡是他最想手刃的仇人,是支撑着他走过数载孤寂岁月的仇恨之源。
却也不可否认,她是这天牢里唯一愿意和他交流的人。
洛苡似乎很寂寞。
所以天牢中一旦送进新的神明,她便快乐得不行,乐得和人家交流个没完,哪怕大多数时候,都没人回应她。
她是上神神体,几乎不受瘴气影响。
每个清晨,有阳光透进来的时候,她甚至会放声歌唱。
她每日认真梳妆,从不肯蓬头垢面见人,即便,这天牢西北角几乎从未有人光顾。
她有自己的事业心,便是在天牢里努力认真地做上神。
洛苡听了易寒带着恨意的话,却也不恼。
“我的罪可没外面那群道貌岸然的畜生重。但怎么样呢?”她自嘲般的笑笑,“被关进天牢的不还是我吗?”
“杀了那么多异人,还不算罪吗?”易寒冷声问道。
“算罪。但我杀异人,是有原因的。比起外面那群拿无辜凡人开刀的神明,总是好些吧。”洛苡认真想了半晌,“异人欺骗我感情,害我被罚入畜生道,我想报复,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她探头瞥了眼旁边的牢房,“不过,为了复仇追到神界的,你确实是第一个。”
“很厉害。刷新了我对异人的认知。”
易寒攥紧拳头,咬牙道,“你害我失去了最爱的人。”
“别别别,我可没有。”洛苡连忙摇头,“那女孩不是没死吗?可别给我泼脏水。”
“你怎么知道?”
洛苡懒怠道,“就你们那点灵力,看穿不是很容易吗。任何进入这天牢的东西,我都能感知到,只是不说罢了。”
“不过,你倒也真能忍。她都要嫁给别人了,你还能睡着?看来也没多爱吧。”
洛苡的刀似一把尖刀扎进易寒的心脏。
他哑声道,“可我能如何?”
这天牢万重枷锁,他逃不脱,也跑不掉。
他只是一介凡人,因着灵石掠夺修为勉强够上了神界的门槛,可这一切,都在进入天牢的一瞬被抹杀掉。
如今的他,灵力被瘴气所吞,甚至连凡人都不如。
洛苡长叹口气,莫名转移了话题。
“你知道,神荷节的由来吗?”
“凡间的人们会将愿望写在荷花上放进水中,祈求神明的祝福。而所有水源的终点,便是清池。清池汇集了凡人的执念,聚成神界最纯净的灵力源泉。而诸神,便在那一天,吸取凡间灵力,换取修为突破。”
“为维持三界平衡。神界灵力多了,凡间灵力自然就少了。无数凡人因此殒命,却终其一生仍不知晓原因。”
易寒有些懂了。
日半拼命也要送出的傀儡上,写的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洛苡接着说道,“所以我说,他们连畜生都不如。什么修行,什么积德,统统没有。不过是披着神明的外壳吸取着凡人的灵力过活,恶心得很。”
易寒反问道,“你不也是吗?”
洛苡正色道,“我虽是上神,但在知道这一切后,便再也没参与过神荷节的仪式。因此我灵力弱得要命,区区一个天牢结界便能困我数十年。”
她眸里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轻声道,“我有一个办法能让你出去,你听不听?”
“什么办法?”
“我教你灵魂半离体的方法,如此你便能躲过天牢结界自由出入。但我也有条件。”
易寒没回应,静静等她后面的话。
半晌后,他听到女人极其轻柔的气音,吹到他耳畔。
“你以灵魂入清池,毁灭神界。”
易寒沉默了半晌,他没说答应或不答应,只问道,“为什么?”
洛苡的笑声从隔壁传来,带着些畅快的凉意,她说,“很简单,我恨他们。”
“我被异人蒙蔽,犯错将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