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说了吗,一点都不好玩啊啊啊啊!” “但你说谎了。你明明感觉很好玩。” “咱俩这不是在毫无意义地重复吗?” “并没有,”他看着伊塔,表情非常无害,“我只是觉得,下一次问的时候,小塔或许就会承认自己的真实想法。” “……行,很好玩,您满意了嘛?” 库洛洛的眉梢眼角都写着“我很满意”,仿佛赢了这场幼稚园级别的斗嘴真的让他很愉快。 “小塔有没有在等待什么?” “等待?” “你清楚的,我完全可以不去维持这个对话,我强大到可以用自己想用的任何方式——用念和杀气让她逃走,杀了她,亦或直接杀了这里的所有人,什么方式都可以——去结束这段毫无意义的对话,不是吗?小塔知道没有什么能阻拦我。这样的话,你在听的时候,心里真的没有一点‘等待’的感觉么?” “等待……你去结束它?” 库洛洛微笑着默认。 伊塔收回了目光,她望着自己的画布,很坦然地点点头:“当然有,我猜不透你的心思,肯定会下意识地思考这种可能性,不是么?但是我并不希望它发生。” “小塔真是个好孩子。” 库洛洛叹息一样说,甚至是温柔的,“但是无论怎样的好孩子,也总有阴暗的心思。更何况,在这里只有你清楚我能做什么,你是独一无二的,人们总会沉迷于自己区别于众人的特殊性,或者说,优越感——所以,小塔真的只是‘等待’吗?没有一点‘期待’?” 用笔尖戳着画布,伊塔咬着牙,那一刻,对库洛洛·鲁西鲁的痛恨几乎超出了天际。 太变态了。 这是从哪里蹦出来的变态玩意? “我不会上你的当的,库洛洛,”伊塔放轻自己戳着画布的力道,转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如果我对你说,‘你现在想着杀人’,你的第一想法是什么?” “杀人。” 库洛洛的黑眸里没有丝毫波澜。 “这就是了,你对我说,我很‘期待’,”伊塔和他对视,“好啊,我大可以顺着你的圈套,说‘我期待过’。然而即使我一开始没有这种想法,也会忍不住在心里想着:‘我真的没有这么想吗’——自我怀疑,自我欺骗,甚至自我催眠说‘有可能诶,说不定我真的想过’,以至于最后动摇起来。” 看着他清秀的脸,伊塔冷冷地说:“人的心思是很复杂的,太多念头和想法一瞬间涌上来又一瞬间消失,很多时候,就连自己都无法确定自己的心思,阴暗也好,善良也好,如果一直用‘我想过’这个理由来责备自己,我早就跳楼自杀了。所以,别想用什么‘人性本恶’或者‘我们没什么不同’来催眠我。你想过那些残忍的事情,然后做了;而我,想过也好,没想过也罢,最后并没有做。就是这样而已。这可能就是好人和坏人最大的区别了。” 伊塔看着他的眼睛,却分辨不出里面的任何情绪。 于是,她撇了撇嘴: “别想了,你这一套侠客早八百年前就试过了。只从心理上的话,你轻易控制不了我的。我可没有,呃,长得的那么天真无知。” 库洛洛安静地看着伊塔。 他的眉眼显得很柔和,但是一直盯着他的黑眸,会让人感觉很恐惧。 “原来如此。” 伊塔:……? “小塔真是好孩子。” 库洛洛重复了一遍。但是和上次不同,这次他的语气充满了诱哄性,怎么形容呢,就像是幼儿园的老师在夸奖那些祖国小花朵。 伊塔捂住脸,有点绝望。 “好孩子总会有奖励的,不是吗?” 他转回身,说:“咖啡馆的时候,约书亚·莫罗也在那里。对于你我,和他,这其实无异于一场游戏……最后,我没有赢,他也没有。赢的是你,伊塔。” 喧闹的画室里,从窗户透过来的光线都被一排排的画板巧妙地分割了,落在地上,像是立体主义的颜色块。库洛洛·鲁西鲁笑得很柔和,在灰白的画布中间,皮肤白净,几乎有舒适陈旧的亚麻质感,就是个腼腆而文秀的年轻艺术家。 伊塔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的脸,有些晃神。 上次他也说,他想玩一个游戏,然后他屠杀了整个宴会的客人。 非常严肃的,伊塔小声说:“……我不喜欢游戏。” 歪着头眨了眨眼,年轻艺术家很快回应:“那你喜欢他么?” “和你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