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昭序的助理来信息,还有二十分钟抵达酒店。
晚餐正宴,陈家亲戚尽数到场,坐在单独包厢,秦昭序被安排在同一桌,灌下不少酒。后劲上头,太阳穴和前额隐隐胀痛。
秦昭序不热衷酒文化,平日只抽烟不酗酒,但秦陈二家既然有结亲意向,他必然也得拿出态度和诚意。没想到陈家人那么能喝!
若深究陈家的发家史,倒也不算意外。
陈礼实原是江苏北部某县城的木匠,早年与同村老乡凑成草台班子装修队,一穷二白,来明市打工,挣到第一桶金。
正值中国房地产腾飞的九十年代,大批淘金客疯狂涌入楼市,还是愣头青的陈礼实,敏锐地将身家全部押入,成功赶上第一波房改红利。
陈礼实的汇融集团以住宅地产为主,近年布局商业和物流板块。陈家旁支亲戚从事的,大多也是与房地产强关联的上下游产业链。
改开东风里野蛮生长的平民富豪,骨子里与生俱备粗狂劲,酒桌上尤甚。所谓喝酒不喝白,感情上不来,无论你是谁,不喝就是不给我面子。
餐过半巡,陈宥薇不胜酒力,放杯,笑着和秦昭序抱怨头有些晕。
音量不大不小,钻入长辈耳朵,陈家舅舅将茅台瓶口调转方向,给秦昭序斟好斟满,“宥薇既然喝多,昭序,你必须代劳啊。你们这个,是吧,哈哈哈。”
秦昭序笑一笑,端起酒杯。后半场,他帮陈宥薇挡掉所有酒。
传杯送盏,宾主皆欢。
“秦先生,你不在苏茜花园住夜吗?”
温宁安的声音唤回他思绪。
“不住,明天上午有个会。”秦昭序想再点一支烟,但忍住了,“生日打算怎么过?”
“买个蛋糕,和伊布吹蜡烛。”温宁安早有安排,“伊布就是那条萨摩耶。”
秦昭序有印象,体型半米高的狗,爱闹腾,肉眼可见地黏温宁安,他笑问:“你今晚住山顶,它单独留守?”
“伊布今晚住成澜奶奶家。”
杨成澜旅游回来,被小姐妹拉进舞蹈队,晨昏定省地在社区公园排练交际舞。温宁安带伊布公园散步,每每与舞蹈队打照面,它总是大明星般接受老太太们的爱抚。
杨成澜也喜欢狗,得知温宁安在外过夜,便提出让伊布待在五楼,她帮忙照顾,顺便牵去见见舞蹈队友。
秦昭序不可思议,“杨老师愿意带狗?”
“愿意啊,成澜奶奶还发来和伊布玩游戏的视频。”
温宁安掏出手机,本想给秦昭序展示视频,一解锁,跳出五个未接来电,全是杨成澜。
温宁安有现代人的通病,手机恐惧症。
尤其来电显示是亲属朋友的名字,她的心理流程丰富曲折。
先心跳加速,唯心地默念几遍“不要有坏消息”,然后冷静回拨——
“成澜奶奶,不好意思,我刚才手机静音......”
“宁安,伊布有点不对劲。”杨成澜瞬间接通,心有余悸地打断她,“我晚上在厨房切苹果,它突然跳过来想咬那把刀,哎哟喂好吓人。”
温宁安心下一紧。
“伊布现在坐在厨房,不肯挪动,身体抖个不停,我们不敢碰它。”
杨成澜身边好像还有其他人,有个人说:“这狗看起来生病啦,叫保安打一针弄走吧。”
“成澜奶奶,你们别给它打针,关好厨房门,我马上回来!”
温宁安顾不得与秦昭序打招呼,转头要去房间拿行李。被秦昭序三两步追上,拽住她手腕,“杨老师那边有事?坐我车吧,我一起去看看。”
这个点,叫车确实困难。
“好,你稍等我。”
正厅仍在狂欢,温宁安没进去与陈宥开告别,只微信留一条言。
秦昭序的助理姓张,叫张清华,大学毕业后就在西港,至今二十余年。他看着秦昭序长大,目睹秦总为温宁安拉开后排车门,不免有些惊讶。
夜晚进市区的方向,人车稀少,张清华没松过油门,一路高速行驶。
可人吧,一旦着急,时间就成“相对静止”,路边窗景飞掠成线条光斑,温宁安仍嫌不够,半分钟看五六次表。
落在秦昭序眼里,他直起身,敲一敲驾驶位椅背:“张叔,再开快点。”
越野后排空间大,温宁安侧目,就见秦昭序深邃分明的五官轮廓。
秦昭序这会儿酒劲上脑厉害,又无法抽烟缓解,不舒服地蹙起眉头。注意到温宁安的目光,他也回望她。
对视十来秒。
温宁安神经末梢如过电流,噼里啪啦炸开火花,先败下阵。
秦昭序不太克制地轻笑一声,带着气音,激起深静暗涌。他眉心舒展,骤然松弛往后靠,像一场无形争锋后的胜利宣言。
车辆驶入长喜街道159弄,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