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大早,天光才开,太阳尚且清淡,但围绕周围的云已被晕染着一片明黄色的明媚情状。
许之脉顶着两只乌黑的眼睛朝裘参拜道:“裘大人,抱歉让您久等了。”
裘参向她看来的第一眼有些诧异,“许姑娘这困倦模样,是昨日落枕了?”
不是落枕了,是基本没睡。
和欢欢他们谈完坤城的事,又赶忙收拾好行装,这还没睡到两个时辰,转眼就起床了,可不一副精神不振的样子。
“多谢裘大人关心,我还好。”她尴尬笑笑。
裘参点点头,也不再多言,只是道:“我本该与许姑娘今日一道下远江,但宫里事情突发,我恐要耽搁一两日。”
许之脉诧异,“宫里出了什么事吗?昨日不还好好的。”
“也非是什么事,但……”裘参顿了一瞬,还是继续道,“是了塘大师昨夜也入了这洛安城,俞王重视,须以这皇城内所有官员陪同。”
“了塘大师?!”
这名字近日一直出现在许之脉的耳边,倒是从没有想过,这人会从营水庭来了国都。
见出她的疑惑,裘参立刻了然解释道:“夏日汛急,请了塘大师设坛祈福。”
这算是封建时代特有的迷信治国了。
许之脉找不出别的话接,只能讪笑着道:“看来王上,确实很重视这位了塘大师了。”
“十分重视。”裘参向来有礼,即便是对方应付的话他也还是接了一句。
许之脉好奇打探道:“了塘大师,果真有通晓天地的能耐?”
“了塘大师,至今为止,的确未曾失手。”
许之脉疑惑,“是运气吗?”
裘参摇头道:“起初我们都是这么觉得的,但次数多了,事情多了,总觉得,他或许确实有点能耐。”
许之脉想起钱世文和齐荣南对这位了塘大师的评价都出奇一致,难道这了塘,真的有通天才能?
与裘参告了别,许之脉转身往旁边一直没有开口的弋忘欢道:“欢欢,我此行下远江,你与我一道吗?”
是欣欣向荣的笑容弯弯,好似能嗅到蔓延不息的太阳的味道。
弋忘欢点点头,“在人间行走,自然哪里都可以去。”
许之脉也不多话,应了声好,正准备往马车上踏,身后一阵马蹄急收“吁——”的声音陡出。
从马上翻下一位俊俏的锦衣男子,袍袖翻飞,稳稳落地。
是老熟人钱世文。
“你怎么来了?这么早不睡觉?”许之脉眨眨眼,很吃惊地问道。
“你还说呢,这要离开洛安了,也不告诉我!”钱世文口中语气不无抱怨,“你不把我当朋友吗?都不与我说,我都来不及准备这饯别宴。”
“时间匆忙,我是一点儿别的时间没有啊。更何况,我这还得回来的。”许之脉正解释着,觉得不对,“你如何得知这消息的?”
“同乡会啊。”钱世文道。
社牛啊,这么快就找到组织了……
“我们今日大早有个同乡会,其中一位在宫里面做个打杂的小官,才将在我们去山上打猎的路上摆出来的,说是昨日宫里筵席上,有位姓许的姑娘被定江公主青眼,讨了个下江的事务。我这一听描述,左右像你,也不和他们多聊了,立刻策马来见你了。”
“你这消息倒是及时。”许之脉顿了顿,又抬头瞧这天空,“只是你们这同乡会,也实在聚得早了些。”
“可不是嘛。”正然说着,钱世文应着这语似的打了个哈欠,“这洛安不愧是俞国的都城,大家的精神头感觉都要比别的地儿足上许多。”
二人都是贪睡的主,提到这里双双一齐又打了个哈欠,见此情状实在逗趣,哈哈大笑起来。
钱世文忽地想了起来,从袖袋里拿出饼子,“差点忘了,我这来的路上买了践行的饼子,你尝尝,确实好吃。”
许之脉很是感动,但还是婉拒了,“我这手里空不了。”
手上还提着行路时要用的包袱。
“这有什么。”钱世文没觉得怎样,伸手便将饼子递过去,“我喂你不就行了。”
“算了,我喝过粥了……”
许之脉话还没说完,钱世文手中的饼子已被弋忘欢接了过去,“留着吧,等脉脉饿了再吃。”
钱世文吓一跳,“弋公子?!”
刚刚不还站挺远的吗?!
弋忘欢还回称呼道:“钱公子。”
钱世文见手上的饼子没了,赶紧道:“别呀,你怎么知道脉脉现在不饿。”
许之脉及时发声,“我确实不饿。”
“那行吧。”钱世文这才作罢,给她塞到包袱里,“路上留着吃啊!”
许之脉盯他半晌,还是开口问道:“你今日这么匆忙来找我,只是送行?只是送个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