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泰大败,如今这北地已经无人再是燕侯魏劭的对手,魏劭真正成为了北方霸主,而如今的皇都,幸逊正处于失去薛泰这个臂膀的内乱之时,自顾不暇,又有什么精力来对付魏劭呢?
魏劭将晋阳之地的兵收归己有,对于这东郡三州之地所参与大战的将士们安抚之后,与众人告别,率先回了渔阳,打算以此战绩来祭拜家庙。
与往常不同,他这次是白日入城,号角震天,满城的人都出门来替魏劭道喜。魏劭赶回了府中,敏锐地察觉到了府中的气氛有些凝重,虽然祖母和妻子都是脸上满是笑意,但妻子的笑意中依旧有些冷意。
“孙儿给祖母请安,此番孙儿大败薛泰而归,多亏祖母在家中主持中馈,当真是辛苦祖母了。”魏劭跪地行了跪拜大礼。
徐太夫人将魏劭招到身边来,那只独目满是慈爱:“祖母只盼着你与魏家儿郎们平安归来,这攻城略地,多有损失,平安归来就好,平安就好……”
魏劭向徐太夫人问安结束后,眼睛看向先行回来的甄七,甄七脸上一股子欲言又止的神色,惹得魏劭心中惊奇:“夫人如此神色?是有何要事要相告之?”
甄七有些悬起的心思终是沉了下来,眼睛对上了徐太夫人,徐太夫人了意,道:“劭儿,祖母本不欲将家中后宅烦恼让你知道,你才回来,却得凭空添了你的思虑。且话说回来,后宅本是我们娘儿们的事,若有不宁,也是祖母失察当先,要怪,先就怪我。”
魏劭不了解这来龙去脉,眉头一皱:“祖母如何言此?母亲向来身子不好,如今多有夫人照顾着便是,还是……母亲又有何处不孝祖母了?”
徐太夫人心下叹了一句:“叫孙媳妇告知你吧。若这次没有你媳妇回来得及时,我便是糟了你母亲的毒手了。”
这两个“毒手”二字一出,魏劭的脸色就变了,一双冷目盯着甄七,甄七只得将回府之后的所见所闻,事情的来龙去脉以及自己、渔阳令和祖母的调查结果都说了个详细。
魏劭看似面无神色地听完这些话,实际此刻正在他胸中回荡着的那股连血液都要沸腾而起的愤懑,已经要将他大胜而归的喜悦都给燃烧殆尽了。
待甄七言语毕了,魏劭手却越握越紧,也不与这正堂中的所有人拜别,直直起身离去了。
徐太夫人拉着甄七的手,感觉到这手有些颤抖,再观其相貌,想是该是吓到了才是,忙宽慰:“劭儿的脾气你今日也是见识到了,往后不曾有如此厉害的了。”
甄七的的确确被吓到了,原来那张俊朗的面容,也是有如此令人有发自骨子里恐惧的时候,这样的人若是为友为亲,自是忠实可靠的;但若与之为敌……
她这散落四海的阿姊们,到底是有着刀剑相向的那一日,她们该怎么办才是?
朱氏从前经常用生病为借口,想要多留儿子在身边。
如今她真的病倒了。她也终于等到了她儿子的归来。
今晨是大雪纷飞,她的病有了甄七的日夜看顾,较先前已经好了许多了,她一个人在房里发呆的时候,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沉重踏地的脚步之声。
做母亲的一耳便能听到是魏劭的脚步声。她做挣扎着要起身,方才下了床榻,正要去开门时,门被狠狠地推开了,魏劭站在门口,不进来,就站在门槛之外,用冰冷而陌生的目光望着她。
朱氏嘴唇被这雪冷得哆嗦,战战兢兢道:“劭儿……你可回来了……你千万不要相信她们说的!我是被姜媪陷害的!她恨我!她被人收买,这才陷害于我!”
魏劭不言,那怒目此时正是迸发出火对着朱氏,口中纵使有千言万语也不晓得如何说得出口。心中之复杂更是觉得堵在心口,只是用这一双厉眸死死盯着朱氏。
朱夫人双手颤抖着,眼眶一热:“劭儿……我知道我从前糊涂……以致于被人利用,差点铸下大错……只是你祖母那里,真的不是我下毒……我胆子再大,也不敢对她下手,你应当知道的……”
“正因为我知你是我母亲,知晓你的秉性,我才什么都不说,哪怕你是受人蛊惑,你却差点儿便被人利用背上了戕害婆母的名声。”魏劭整个人都气得发抖,“若非是吾妻,你早便被族中人下了大狱……害你之人祖母已经拿住,往后好生看着周围人……”
“劭儿,劭儿!!”
朱氏还待抓住魏劭的衣角,魏劭却已经自己走出了东屋屋檐,还有个地方,还有个人,亟待自己去解决。
梁信宫里,苏娥皇整个人都活在恐慌之中,尤其是今日午时,苏信已经被叫去了,如今到了夜色降临都未归来,这梁信宫外间都是魏家的宗族家将,她简直是插翅难飞。
上次有这种感觉,还是她的丈夫的兄长少帝被幸逊害死的时候。那时,曾是她离自己人生梦想最近的一个时刻了。她曾经以为自己凭着钓着幸逊的胃口,又来了魏家要处理甄女,便能一飞冲天。
谁知道这甄氏两姐妹都不是省油的灯,皇都里的那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