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幼鱼将宋行检留在了药王谷。
宋行检当然很乐意,对他来说在哪都一样。
况且,宋扶瑜交代的事情他还没有办完,秦幼鱼也没有办法立刻决断如何处理这件事。
此时他已经知道冯汝京是秦幼鱼的师妹,于是很是理所当然地将送还遗物的事拜托给了秦幼鱼。而他只需要做一个监督者,亲眼看着东西交过去就好了。
眼下年关将近,想必冯家此刻也合家团圆其乐融融,突然得此噩耗,秦幼鱼实在不忍。
夜深,秦幼鱼的书房里仍旧烛火跃动。
“经久未见,师兄近来可安好。
……
……
见字如面,师妹幼鱼敬上。”
书写完毕,秦幼鱼放下笔,将信纸小心折起,收入信封。
她复又拿起笔,在信封上写下“师兄邓玉鸿亲启”。
做完这一切,她推开窗,吹了一声长长的口哨。
一只黑鸽子从夜空中向窗口飞来,停在窗台上,收了翅膀。
“去,把这个带到驿站去。山脚下那个,你知道的。和往常一样,放在盒子里就好。”
秦幼鱼将信封递过去,黑鸽子张口叼住,扇扇翅膀扑腾两下飞入空中,一下子就和夜色融为一体。
鸽子落了两根羽毛在窗棂边,秦幼鱼伸手拂去,关上了窗户。
她回到屋内,将烛火都熄灭,只余一根留着放在灯笼里。
雪在傍晚就停了,此时夜空澄澈,明月高悬。
月光如水一般撒下,将地上未化的雪映得像是波光粼粼的水面。
秦幼鱼提着灯走在院中,她抬头看看月亮,忽然觉得今夜就算不提灯也没有什么。
于是她吹灭了烛火,将灯笼放下了廊下,打算明天再收拾。
“秦姑娘这么晚了还不睡?”
听见这声音,秦幼鱼先是一惊,继而想起自己还收留了一个一面之交的男子。
她转身看向声音来处,那是一丛结满红果的南天竹。
宋行检从南天竹后面绕出来,问她:
“秦姑娘也是出来看月色的吗?”
秦幼鱼理理衣襟,并没有顺着他说:
“当然不是,我哪有那么闲?”
宋行检并不在意她的答案,只是微笑着邀请她:
“今晚这样干净的夜色可不多见,姑娘既然出来了,不如陪我看看吧。”
秦幼鱼没有说话,既不拒绝,也没有答应他。
她自从知道师妹的消息后,心里一直堵着,不知和谁发泄,直到今晚给师兄写了信才好了些。
秦幼鱼不是一个多言的人,细数下来身边也没有几个无话不说之人——冯汝京是一个,可她已经死了。
没等到她的回应,宋行检没有再坚持,他几步跃上屋顶,找了个舒适度角度半躺下欣赏风景,对秦幼鱼说:
“秦姑娘想看就上来吧,我先自己看了。”
秦幼鱼抬头望了望天空,不知是不是错觉,好像确实比平日里更美一些。
她看向屋顶上的宋行检,眯了眯眼:
“我不会武功,怎么上来?宋公子撩拨姑娘,怎么一点诚意都没有?”
“你别胡说啊,我可没有!”
宋行检又跳下来,一把揽住秦幼鱼的腰,带着她飞上了屋顶。
落下时秦幼鱼踉跄了两步,把瓦片踩得咯吱响。
“对不起,我第一次带人上来,不太熟练,你没事吧?”
宋行检抱歉地说。
“我没事。”
秦幼鱼并不计较。
“秦姑娘,你不会武功,头一次站在这屋顶上却好像并不害怕?”
秦幼鱼忍不住笑了:
“谁说我是第一次了?我只是不会武功,又不是没上过屋顶。”
宋行检状似无意道:
“哦?你是怎么上来的?”
“自然是有其他人带我上来。”秦幼鱼忽地情绪低落起来,“以前都是我的师妹和师兄带着我。”
宋行检像是看出了她的悲伤和抑制不住地倾诉欲,顺着她的话问道:
“你的师妹……是个怎样的人?”
“我的师妹……”
秦幼鱼闭了闭眼,回忆道,
“她就像个小孩,护短、任性,还总觉得自己什么都行。”
宋行检变戏法似的从身上摸出一小瓶酒,递到秦幼鱼面前:
“喝点吗?甜米酒,不醉人的。”
秦幼鱼看着宋行检,拒绝道:
“不用了,我不喝酒。”
“好吧。”宋行检未作他想,拔出塞子给自己灌了一口。
咽下酒,宋行检也打开了话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