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他很久了。久到,我都不记得是何时对他有了些许情愫。也许,是在他替我捡起被风吹落的手帕后向我淡淡一笑;也许,是在他站立于桃林之下被漫天花瓣装饰着时;又也许,是在他无意撞见我在园子中打秋千后慌忙离去时......
我曾幻想着和他结为伉俪后的生活,那是一幅多么美好的画卷啊......可惜......
我也不是没有为实现这一画卷努力过,我放下女儿家的矜持、自爱,追逐着他努力想要逃离我的背影,拼尽浑身解数,换来的却是一句:“算了吧,我们不合适。”
他淡淡地回应着,我的追求与他而言似是一个笑话。
也对,他的性子是那样的与世无争,又怎会落入凡尘,与我这一俗人在这波涛汹涌的红尘中走上一遭呢?
我自嘲着,放弃了追求他这一想法。
但,我仍爱慕着他,看着他潇洒自在,与我而言也是一种安慰了。
我曾傻傻地想,就算一辈子不嫁人,日子就这么淡淡地过着,也挺好。但终究,家里人不会一直让我待字闺中。及笄后两年,我被许给了刘钦阙——一个风情款款的尚书仆射。
我从没对这门亲事抱有任何幻想,因此看到他出入勾栏瓦舍,灯红酒绿之所,我也无动于衷。
诚然,他对我极好。但我只当是他寻花宿柳时惯用的手段。有一日,我无意间发现,他随身携带的香包中竟藏着一块木牌,一块上面刻有“月”的木牌。
这是,我才开始猜测他与儿时那对我关爱有加的邻人姐姐朔月的关系,开始探究有关他的一切。
渐渐的,我了解到他似乎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不务正业,出入风流场所,只是为了打探情报,搜集民意,惩治贪官污吏,而他所有的风流之举都只是为了掩饰身份,实际上的他,对风月之事,一窍不通。他面冷心善,似落入凡尘的仙子,又或似天上的星星,总是照亮远方,却让自己受伤。
渐渐地,我开始想进入他的生活,一点一滴地将自己融入他的生命中;开始为他的安危担忧,希望三餐四季都和他在一起,听蝉鸣,观风月;开始淡忘对沈蔚序的感情,尘封那些有关他的记忆,将它们放在回忆的最高处,将它们视为我青春的宝物,会看着它们傻笑,但不会再去触碰。
我想,我应该是喜欢上他了。
他对我的好,不似装出来的,我觉得。那他,应该也是喜欢我的吧。
终于,我发现我开始不断的猜测他和朔月的关系,开始为这一关系而担忧,甚至,随着对他的倾慕和爱意的增加,我开始在意朔月姐姐对他的心意,这是我十七年来从没有的感受,对沈蔚序也从没有过。
我再也无法忍受这种感受,我无法心安理得的做他的名义上的夫人。月姐姐的好,是乱世给予我最好的礼物,我不能再霸占着她的位置,享受着她应有的、本该得到的无上荣光和无限宠爱。
那天,我怀着忐忑的心,在他的书案旁,对着烛光看着他清幽的脸。似是被我看的不好意思了,他放下手中的笔,抬起头,轻柔地问我发生了何事。
看着他的眼眸,我终是下定了决心,问他道:“你耳目甚多,可曾听闻过一人,名唤朔月的?”
虽然,他听后仅仅沉默了几秒,但我还是从中读出了些许深意。
他警觉地问我什么时候发现的。我沉默不语,决意离去时,他却一把抓住我的手,说到:“那两个牌子都给你了,你是不是欠我一个定情信物啊?”
我神色大惊,他突然将脸贴近我耳旁,道:“什么时候发现我就是朔月的?”
原来,是这样啊。
我笑着,听他讲述儿时的经历,才知道,他已默默守护我十年之久了。
原来,爱是双向的啊,不应该只是一人的默默付出。
我想,这是上天送我最好的礼物了,用多年的时光,换来另一个人的倾心相守与白首不离。我想,我应该是幸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