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不疑带着笔记本,在王朗在职公司所在大楼对面的咖啡厅坐了三天,从早上八点到下午六点。期间还做了两个小活,赚了800块。
王朗每天按时上下班。但他,并未回公寓。只是像过去一样,每天准时准点问她早安、午安、晚安。田不疑当然也惯性地回复了他。
“我的人生,难得圆满!”拎着电脑,站在路边,看王朗开车,消失在拐角。那辆车子,是她未见过的。他们只有一辆二手现代。
收拾东西,回清音?留天辰,找找机会?走在十字路口,看着绿灯变红,红灯变绿,向左还是向右,真是一个难题。
还是那条小道,还是那辆迈巴赫,车子跟着她开了五六分钟,最后,男人还是忍不住按了喇叭。在田不疑让开之后,他将车停在她身边,“又见面了。”
就着路灯昏暗的光,透过稀薄的雪,他看到她被冻得通红的脸,以及脸上两道快凝成冰的泪痕。她的双眼似乎在看他,又似乎在看虚无,这种眼神,他在不同的脸上见过许多次。伸手在她眼前摇了又摇,女人的眼睛依旧是茫然无措的。
他轻轻叹口气,准备踩油门离开。
“滴滴——”刺耳的喇叭声在车后鸣响,不知怎的,他突然下车,迅速将田不疑推进车里,启动,向前!
“啊!!!”田不疑尖叫了一声,但很快镇定下来,瞬间就认出了他。因为那双举世无双的眼睛。她耸耸肩,“是你!以为遇见强盗,吓死我了。”
男人轻轻笑了一声,“或许,我就是强盗。”
“是麽?那么帅的强盗。”她伸手在他脸上拍了下,“有这张脸,还用抢?只要你开口,什么东西都会送上。”话音刚落,田不疑就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件非常唐突且格外无理的事情,去拍一个陌生男人的脸!她马上低头,“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我真是……唉,我不是这样的。”
男人抬起右手摸了摸脸,她的手真的非常凉。“没事的。”还会调侃别人,应该是缓过来了,他想。
“我怎么就上了你的车?”田不疑问,“前面把我放下吧,我想自己走一走。”
零下十度,她想自己走一走?男人感觉脸上被他碰过的地方更冷了,“你去哪?我送你。”
“不用的,不用的。”田不疑说,“就散散步。”
“说吧,去哪,送你。”男人清泉似的声音在小小的空间里响着,“或许,坐我的车,散散心?”晴了两天,地上的雪已经化尽,车子平稳地向前开着,驶过安静的小巷,驶过拥挤的大道,驶过凌空的大桥,驶过很多田不疑从没去过的地方。
田不疑静静地坐着,看路灯一排排往后褪去。车子里暖和得像春天,放的音乐温柔又缠绵,男人的脸在夜色里忽明忽暗。
在绕了一大圈之后,车子回到那条小巷,“很晚了,送你回去吧。”男人注视着她,声音里带着点温暖的笑意。
田不疑点头道好。
公寓楼下。田不疑问:“吃饭了吗?没吃的话,请你吃饭。”
“额!”男人迟疑了片刻,“下次。”
田不疑点头:“好,如果再遇见。”眼睛里有些失落。刚才,车子里的气氛太好,她几乎要把他当做久别重逢的朋友,她其实是没有朋友的。“谢谢你。”听到车子启动的声音,她突然转身,对着男人邀请,“或许,可以上去喝杯茶。”
她想聊天。跟一个陌生人。没有主题,天南地北地聊。就像小时候对着花草树木,对着蓝天白云那样。
“姑娘。”男人哑然失笑,“大晚上的邀请男人上楼很危险。”
“啊?”田不疑笑弯了腰,“不怕的。”她再次情不自禁地抚上他的脸 “我,无财无色。你麽……走,去喝杯茶。不爱喝茶,咖啡也是有的。”她跟王朗都是需要熬夜的人,住处常备咖啡和茶饮。这次,她从清音带了顶好的雀舌来。
没有得到他的同意,田不疑打开驾驶座车门,将男人拉了出来,“你,是个好人。”她笃定地说。
王朗自然是不在家的,他的车驶向相反的方向。三天都是。
田不疑迅速地开了暖气,煮开水,泡茶。
短小而细腻的绿叶在清澈透明的玻璃杯里旋转、舒展,清新怡人的香味充斥在客厅里,“从老家带来的,恭喜你成为第一个品尝的人,你会喜欢。”她举起茶杯,放在鼻尖嗅着,眯着眼睛看男人模特似的坐在对面。明亮的灯光下,他俊美得不像人,像古希腊神话里的天神。“好像在哪瞟到过你。”田不疑说完,自个笑了起来,“你一定听过很多这样的话。”
男人将茶杯放在桌子上,听到田不疑说“瞟到过你”的时候,瞳孔剧烈地收缩了一下,但很快的,也跟茶叶一样舒展开来。田不疑的话题已经转开,说起小时候跟别的小朋友去山上摘茶叶的事情。好像无需别人应和,她自己滔滔不绝地说,从摘茶叶说到上班摸鱼,说到自己的副业,说到天辰这些年的变化,甚至还说了点国际局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