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的人,含蓄的攀谈,互通有无,聊的差不多了便开始入席,这些人不像一贯的饭局应酬中,推三阻四的让位置,只谦让了下主宾位,就纷纷落座。
沈恬托亲戚妹妹这个名头的福,直接坐在了谭宗明一旁,其他人自然也无异议,甚至把她当成是同圈的家中小辈来看,入座后旁边的老人还客气地问起她在毕业哪所院校,听了校名顺口夸了两句。
大概这就是陆时宴口中的为了她好,没有这层关系,以谭宗明的年纪,带个小姑娘出来,别人只会把她当成普通女伴,遭人非议。
侍应生从打头的位置开始倒酒,沈恬瞄了一眼远处拆开的酒包装,是五十多度的白酒,每人面前都放了一个透明的分酒壶和小杯,纷纷装满。
“她不喝酒,换橙汁。”轮到她这时,谭宗明直接抬手微挡住她面前的杯子,侧头吩咐后面的侍应生,“撤了这个杯子,换一个。”
“好的。”随即侍应生单手捏起两个取走了,拿来一个普通的玻璃杯。
沈恬轻声道谢后,看过去,发现他已恢复常态,侧耳和一旁的人在低声谈事,面前的杯子盛满了清澈的白酒。
开局后倒酒倒茶的侍应生也被换成了其中一个人的助理。沈恬看见那个人几乎没动筷,一直在察言观色,眼瞅着谁喝的差不多了,即刻起身去再次倒满。反观她,借了这个身份,谭宗明一直为她夹菜,时不时问她喜欢哪个可以加一份,她摇摇头他便也没再问她。
沈恬突然想起半年前她刚入职那会,去参加一个饭局甲方对她的态度,普通职场人的心酸在这一刻,体现的淋漓尽致。
席间,这些人并不介意有她在场,避开敏感话题,说话打擦边球,尽管不提人名但是都心照不宣,时不时互相交换着内部消息,却都是讲一分留九分,剩下的若是有需求,那就再私下互通,这种局多半就是用来互相引荐牵头的。
不过这些人也逃不过轮番敬酒,沈恬本以为这局跟她没关系,也提不到她身上,但谭宗明主动替她开口了。
“她年纪小,但是能力很强,自小就去了国外留学,大学在校期间在伦敦老金融城的一家投行实习,做了几个很漂亮的case,语言方面也很突出,很早就考下了CATTI证书,认可度和评价都很高...”
她听着谭宗明口中的自己,握起玻璃杯的动作微微一顿,她深知这桌人的身份,各个出身显赫,位高权重,估计平日里是彭凡都难接触到的,他居然愿意这样不遗余力的介绍自己,明白了陆时宴那句的话真正含义在这。
她扭头看向身边的人,白炽灯清冷的光线下,他长身玉立在酒桌边,两壶酒下去,依旧面色不改,如山般挺拔的脊背没有一丝晃动,每一处轮廓线条看似温和又蕴藏着锋利的寒意,带着谦和的笑意环视周围,泰然处之地介绍着她,每一句话都经过精雕细琢后,完美又谦逊的向众人举荐了她。
话落,他喉咙滚动,一杯酒下肚,重新入座,侧目给了她一个“放心”的安慰眼神,轻笑着收回视线,仿佛刚刚的行为只是他轻而易举的顺水推舟罢了。
一桌人第一次见谭宗明亲自引荐人,自然十分捧场,纷纷将目光投向她,问具体毕业院校?工作多久了?有机会一起合作,又问了一些学术上的问题等等。
她正不知道先回答哪句话时,桌下一只手伸过来轻轻拍了拍她的膝盖,她错愕地看向谭宗明,他眸光温柔,嘴角噙着令人信任的温和之色。
“别紧张。”他目光笃定的看着她,轻声开口安抚她,仿佛在告诉她没关系,就算说错话他也会替她圆场。
沈恬轻“嗯”了一声后,深吸了一口气,平缓下紧张的心跳,尽量冷静地应对着每个人的询问。
谭宗明默默地看着沈恬能沉着自信地应付这帮人后,才松下心似的端起瓷杯喝了口茶。
他之前犹豫过到底要不要带沈恬来,小姑娘初入尘事很多事情没经历过,也看不明白,就像前一阵一样,保护的太好很容易受伤。他想了想,有些路还是要她亲自走,才能感受到社会上的人情冷暖,这样往后也能走得更平稳。也只有他带着她,他才能放心。
散局时,已经九点半。
陆时宴负责出去送人。
沈恬看见谭宗明站在餐厅院子的屋檐下,目光冷漠淡然地看着池塘,脸上察觉不出任何情绪,烟丝一点点地燃尽在他的指尖,淡白月光倾洒在他颀长的身影上,显得清冷又寂寞。
谭宗明看见身后的沈恬后,掐灭了烟,朝她抬手,“吃饱了吗?”
沈恬往前走了几步,看着他倦怠的神色,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你今晚没怎么吃饭,但喝了不少酒。”
他有点想握她的手,又硬生生收回去了,也想起指尖残存的烟味,便自然揣进口袋,声音微扬,带着点不正经的玩闹,嗓音低沉地缠上来,“没喝多少,沈小姐在关心我?”
沈恬脸上倏然漫起一层红晕,这人还有心思闹他,她顿了顿,小声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