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北王妃忧心忡忡:“又是一年赏花宴……瑶儿近日择婿,却也还未下聘定亲,偏宫中二公主正是相看驸马的时候……赏花宴这般匆忙,望只是我平日里总爱胡思乱想,瑶儿可莫要成了宫中那两位彼此相争的棋子。”
孙妈妈在旁宽慰道:“皇后娘娘母仪天下,最是宽和,郡主又自幼聪慧,定会无事。多思伤身,您可要仔细自个儿的身子。”
定北王妃又叹了声,拿了旁边的茶盏抿了口茶水,随即便起身欲回。
这一回眸,便见方才还在担心的女儿正倚在一边,眉眼弯弯,托腮笑着唤道:“阿娘。”
定北王妃一时未语,先打量了一番她这一身又是金又是银的装束,温婉柔美的面上闪过一丝诧异,这才道:“你这孩子……如何穿成这样出了门?”
孙妈妈闻声看去,也是一惊:郡主今儿个这一身,都要赶上佛寺里塑金身的佛祖亮堂了!
此事说到底肯定和伺候的丫头有关,两人都看向青兰。
因着青兰心性单纯容易被利用,谢瑶曾同青兰交代:平日若是有人相问,不知如何应付,便闭口不言。
于是,被王妃和孙妈妈看着,不知如何开口的青兰立刻想起了那句嘱咐,紧紧抿着唇,眼睛圆溜溜的,乖乖没出声。
谢瑶直起身子,抬手摘了腕间的金镯子,自己答了阿娘的问话。
她把玩着这足斤足两的金镯子,颇为诚实道:“穿金戴银,也好引人注目,且瞧着就让人牙痒痒,一眼过去绝对忘不了。”
这回答让定北王妃下意识蹙眉。
谢瑶意识到自己说得有些不着调,于是收敛了些,把金镯子递给青兰,回身道:“阿娘,这件事说来话长,如今也不好开口,之后我再同您解释,约莫还要过上几日。”
“……您方才说的赏花宴,又是怎么一回事?”
问到后头,她语气比方才认真不少。定北王妃原本还想多问几句,最后却只是看着面前已然长大的女儿,轻轻叹了口气。
“如今正值开春,皇后娘娘要办赏花宴,日子定得紧,就在半月之后。”
往年虽也有赏花宴,却要比这个日子晚上一段时日。
谢瑶得了准信,算了算日子,也觉得古怪:“虽说今年暖和得早些,但花草却还未长成,若是要在半月后办赏花宴,彼时许多花还不到开花的时候。宫里规矩多,赏花宴办得这样急,若是还想不出岔子,可要多不少麻烦。”
这个时候办赏花宴,哪里有花可赏,难不成只看那几样开春就有的残花么?
宫中的事,还真是让人猜不透。
谢瑶思来想去,想不到缘由,索性也没再继续琢磨给自己添烦恼。
这等风花雪月的事她向来都只是走个过场,往年到了赏花宴,连几个同她搭话的都没有。今年应当也和她无甚关联。
她现在要忙的事还多着呢。
“罢了,阿娘,您身子不好,就别琢磨这些了。”谢瑶随意道,“半月后的事半月后再想也不迟,这等事想也轮不到我出头,想来想去,平白伤身。”
定北王妃见她心不在焉,虽然仍有些担忧,却也未再多言。
*
金乌西坠,灯烛亮起。
白心柔早晨起身后,乍然听闻自己就要回江南,白日闹了好一通,晚上天都黑了,还非要去明华苑。
楚氏拗不过她,只气道:“真是个小泼猴,你且过去扰你阿姊,瞧瞧你阿姊烦不烦你!”
她本是故意说的气话,可无奈白心柔听不明白,反话正听,等话音一落,乐颠颠就跑走了。
小丫头人还不大,跑得倒是快。楚氏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到追出门时,已然迟了。只见外头黑茫茫一片,哪里还有女儿的影子?驻足在门外好一会儿,终是没再追,叹了口气,揉着额心回房等消息去了。
彼时谢瑶刚沐浴完,披着衣裳坐在院子里的石桌前,吩咐染墨从院子里挖出一坛梅子酒。听到白心柔过来,只思索片刻便了然道:“怕是舅母打算回江南了。”
她亲自过去拉开院门,开门时,还听到白心柔在外压着嗓子小声唤:“阿姊!郡主阿姊!”
等谢瑶开门后,小丫头抬头一看,先是眼睛一亮,后又黯然。
“郡主阿姊!……阿姊,我同阿娘恐怕就要离开京城了。”
谢瑶眉梢微动,回了句:“意料之内。”
“啊?可是……阿姊,我还没玩够呢……”见最有希望为自己说话的谢瑶也没有阻止的意思,白心柔顿时泄了气,“我还想多玩几天再走。阿姊,我能再留一段时日吗?”
谢瑶倚在门边,无情打破她的幻想:“舅母是长辈,决定回去想来也是有自己的思量,我在舅母跟前也是小辈,如何能多嘴呢?”
白心柔想了想,好像也是这么个道理,顿时失望地垂下脑袋。
半晌,又抬起头:“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