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只修长的手，骨节分明，似乎因为常年的病痛消磨而显得格外清瘦，甚至能看到一些青筋。黎蔓垂着眼把自己的手搭上去，又下意识地瑟缩一下。
男子体温太凉，像块儿冷玉。
“拉好我。”对方低声嘱托一句，没再多说什么，反手松松地把少女的手拢住。
陆闻砚，黎蔓在心头默默咂摸着这个名字，对方今年二十，前阵子刚行过冠礼。啊，那就是比原身大四岁，不过比我小了点儿。
“哦，好。”黎蔓脑子里面思绪乱成一团，嘴上还不忘回答一声。
那接下来我该干什么？就这么跟着成亲吗？能跑吗？感觉不能跑，人太多太打眼了，要扭头就跑的话感觉不出三步就得被抓回来。
跟着这流程成亲……但具体要走什么步骤我也不清楚啊？不会被人看穿吧？黎蔓脑海中大呼救命，她可不想被当作外来物种被这儿的居民抓起来。
在脑子里面喊系统，那家伙闪过几声电流音又不吭声，黎蔓在心里痛骂这玩意儿关键时刻掉链子。
陆闻砚感觉被自己牵住的人走得实在有些慢，他微微低头咳嗽两声，“蔓娘？”
你这家伙怎么突然说话，吓死我了，少女轻轻一抖，她视线被盖头遮挡了大半，对方突然出声她也不好一句话也不回，只含含糊糊地应付，“我……我有些不太懂，怕丢人……”
陆闻砚怔楞一瞬，随即意识到对方也不过十六的年纪，之前因为痴傻一直被养在家中，听说甚至没出过几次门，就算成亲前家里请人教过，但身临其境终究不一样，感到拘谨倒也正常。
“无妨，”他笑了一下，耐心地宽慰，“跟紧我就好。”
“嗯，”黎蔓顶着发冠和盖头，嫌沉没有明显点头，忙不迭补充道，“谢谢。”
全然陌生的环境，身旁坐在轮椅陌生男人是唯一和她说了几句话的人。黎蔓自认是个胆子小的，此刻也就下意识地攥紧几分与对方握住的手，犹如一只小小的雀鸟依偎着荒野里唯一熟悉的树枝。
好在仆从提示轮到哪个环节的声音挺大，黎蔓支棱起耳朵，生怕错过半句话。
“一拜天地——”
陆闻砚松开手，黎蔓低头紧张地用余光瞥身旁人的动作，见他脚半天没动才猛然想起——人坐轮椅呢，怎么跪？
这是一点儿抄作业的余地都不给了，黎蔓心头埋怨，忽然看见对方轻轻摆了一下手，少女顾不上太多，只稀里糊涂地跪下，仿照之前看过的电视剧胡乱叩拜。
陆闻砚瞥见她动作有些慌乱，知道她是紧张，便放慢了手头上作揖的动作以求两人节奏一致。
“二拜高堂——”
没关系没关系，大家都认为我是傻子，不会怪我的，额头触地时黎蔓安慰自己，心想这么一看痴傻人设还挺好用，应该没人会特意来为难傻子吧？
椅子上端坐的陆夫人一脸笑意，不算太满意这门婚事但看在大喜之事的份儿上陆父一向严肃的表情也松缓不少，看着二儿子身着喜服内心满是感慨。
“夫妻对拜——”
黎蔓再俯身下去时忽觉格外荒谬，自己母胎单身二十四年，没想到穿越后直接一步到位，认识、相爱、订婚什么流程都没走，上来就是和一个陌生男的结婚。这要搁电视上看到自己真要替主角报警，落到此刻却只能老老实实地接受。
夫妻对拜完，便有侍女上来搀扶着她要把新娘子扶入新房。黎蔓听到一旁的陆闻砚温和地说，“我在外面招待一会儿，劳蔓娘等等。”
虽然黎蔓很想大声建议说你今天，不，咱俩最好从今以后都分房睡。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想了想说，“行吧，那你少喝一些。”
别喝晕了，我怕你进门就发癫。黎蔓转念一想，不对，应该叫他多喝一点的，最好喝到进门倒头就睡，省得我担惊受怕。
陆闻砚低低地笑了一声，“蔓娘都这么说了，等会儿叔伯弟兄们要是灌我我可就能讨饶了。”
身边的侍女机灵地接话，“少夫人是心疼少爷呢。”陆闻砚依旧笑着，摆了摆手让侍女扶着黎蔓进屋子里去。
正跟着迈开半步的黎蔓差点起了半身鸡皮疙瘩。
一左一右两个侍女扶着她们的少夫人稳稳当当地在婚床上坐下，随即麻利地告退。
黎蔓就开始一边忐忑不安地等着人进来，一边琢磨那个系统以及原身记忆给自己带来的信息。
如果对方一会儿要乱来我该怎么办呢？黎蔓有些害怕，紧张地捻着自己的手，在这种情况下好像只有逆来顺受的份儿，还是说我可以靠着模仿原身的人设装疯卖傻？
黎蔓读书的自身专业与古代也息息相关，虽说大虞朝的礼教没有严苛到让百姓难以接受的地步，风气也还算开放，但那是相较于黎蔓所知道的历朝历代，跟黎蔓之前的生活相比肯定也是有很大的束缚，盲目冲动行事只会让自己被当作异类。
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