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神是秀林的权宜之策和无奈之举,再后来,秀林便不再以神的名义,给人们预测和指导了。她不想把自己沦为一个神婆,秀林不是神婆。
“发大水啦!”
洪水犹如巨兽般从山上冲下来,所到之处吞没一切! 所有人的心像被一只打手撰住了一样。六月田里的禾苗正在抽穗!
“ 决堤啦!决堤啦!”人们惊恐地叫喊着。
六月的田间,禾苗正在抽穗,三三两两的农人在除草施肥,隔着田地聊几句,调笑几句,这不过是几天前的景象。曾绿油油的禾苗现在颓败倒在泥水里,指望它再产出粮食来,已经是不可能了。
“该来的还是来了!”秀林嘴里念叨着,深入骨髓的恐惧让秀林不停战栗!哪怕已经经历过了,还是恐惧!那年洪水过后的景象历历在目,被淹没的农田,被摧毁的房屋,水里飘着的牲畜尸首!还有接下来的饥荒!
“老天爷这是要人的命啊,这可怎么活呢?”整个村庄笼罩在唉声叹气里。
“还好今年整修过河堤,不然屋子都保不住!”
“好在还有几亩山上开出来的荒地”
“那几亩山地能产多少点粮食,怎么够呢?”
是的,不够,好在比没有强。
由于整修过河堤,决堤的范围并不是很大,房屋没有受损,但大片的农田还是被水淹了。
“还是得想办法。”秀林虽然没上过学堂正经念过书,但她后来是识字的,前世的她也常读书看报看电视。秀林努力想着前世那些有用的记忆。如果知道她能重生,她一定把怎么抗洪,怎么灾后农田自救,记得死死的!知识用时方恨少啊!
不过当务之急是调动大家的积极性,快速组织洪灾后的农田自救。
“被水淹的田地今年还得种”秀林跑到生产队长周大福家,对周大福和周老爷子讲。
周大福是周家村的生产大队长,大高个子,身材健壮,五官说不上精致好看,但浓眉大眼,长的也挺精神。而周老爷子能识文断字,花白头发总是整整齐齐,留着一小把山羊胡,也是周家最有威望的人。此时的周大福已经没有了生产队长英姿勃发的气势了。正在为田地被洪水冲毁而发愁。
听秀林这么说。周大福垂头丧气地说道:“村里年纪最大的太爷爷,也没见过这么大的洪水,水淹过的田地估计今年是不能种了吧?今年只能等上边的救济粮了。”周大福无奈地摇着头。
周家在周家村是大族,村里差不多一多半都姓周,其余都是外姓,相传都是逃难或躲避战乱时来的。周村太小了,解放后上面也没派什么领导过来,生产队长村干部是选出来的,但也都是周家人。秀林的婆婆周四婆婆,十八岁守寡,在那个年代那风评是极好的,为人又泼辣厉害,所以孤儿寡母虽然贫穷,但也算是立得住脚。
“ 大福哥,不能光等救济粮,万一救济粮下不来,或者即使救济粮下来也不够吃呢?咱村几百口可怎么办?”
“大福哥,光靠救济粮不行啊,还是靠咱自己心里才有底气,你说对不对?你得带领大伙生产自救自力更生呀!”
周大福自从当生产队长后,常去公社开会,接受新思想程度,远比常年窝在村里的其他人要高,他其实是不待见这个顶着大神的本家弟妹的。平日里碍于他的父亲见了秀林婆婆也总是要尊敬地叫声“四嫂子”。他才耐着性子同秀林讲话。
“满仓媳妇说的对!”在一旁一直默默吸着眼袋的周老爷子开口了。
“是得自己想办法,得靠咱们自己度过难关!”
在村东头的土地庙里,有口钟,平日里周大福敲响大钟,大家伙就陆陆续续从家出来去下地干活。可这几天,这口大钟一直沉默着。
“当!当!当!”周大福又一次敲响了那口钟。村民们陆陆续续聚集到土地庙前,每个人都垂着头,丧着气,没有了往日的闹腾。
周大福站在土地庙的高台上对着大伙说道:“大家伙都知道,河谷边的田地都被洪水给毁啦!天要下雨,咱管不了,可地在咱手里咱能管得了!现在雨停了,洪水也过去了,咱得想法子管咱的地,咱庄户人可不就指望它活着呢,如果大家伙只知道垂头丧气的,窝在家里唉声叹气,那可就真遭下年景啦!”
“谁都没经历过这么大的洪水”
“现在的地湿答答的,还能种?”
“再说时节也过了!”底下人们开始七嘴八舌的议论。
“有困难,咱想办法!毛主席他老人家都说了人定胜天嘛!”
土地庙前,村民们唧唧哇哇,七嘴八舌地议论着。这年头谁家都没多少存粮,眼看着河谷边被洪水淹过的田地颗粒无收,往后吃什么?没饭吃会饿死人的!大家伙虽然七嘴八舌,但都害怕饿肚子,所以一致同意生产自救。可怎么生产?怎么救?大家心里都没个总数。最后还是周大福发话了“咱们先选个领导小组!”
秀林入选自救领导小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