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会事宜随即敲定,无边大殿位于皇城北角,按照礼部规制,工匠们加紧干活,偏殿扩建可以先放到一边,主殿必须在半月后的法会之前全部完工,因在皇城之内,原有的围墙全部敲掉后撤,将整座大殿从中摘了出来,又临时搭建一座巍峨殿门拦在正殿之前。
十日后朝会之上,议事全部完毕之后,只听惠帝身边的李儒李公公得了令忽然传唤一声:“传仙子上殿!”在门外声声呼唤下,一袅袅婷婷女子捧着净瓶走入殿中,仍是一身素白衣服。
去年祭祀之日,这殿内众人皆经历了那般奇幻之事,原都啧啧称奇,不过之后总也不得见,一时间倒是忘了她的存在,如今近距离看见,只觉这女子真如仙子般飘逸,竟是望得呆了。
这些大臣之中不乏存在前朝旧臣,其中一两个在望见仙子脸庞的一刹那,几乎失声叫出口,虽然时间已过了十年,可当年惨案仍然历历在目,早已惨死的妇人,如何在十年后化作仙子来到这朝堂之上?
底下众人的反应被殿上的惠帝全部看在眼里,倒是没有值得怀疑的地方,那仙子走到御台前面,又盈盈施了一礼却不跪拜,只是不卑不亢地祝道:“陛下万安!”
“仙子勿怪,朕最近诸事繁忙实在是顾不上,今次也是要告知仙子数日后无边大殿即将举行春祭法会,朕希望百姓们也可以一同瞻仰娘娘玉身,接受娘娘降下的福泽。”惠帝此次高坐御台之上,丝毫没有屈尊降贵的态度了。
“陛下言重了,娘娘虽贵为天上神仙,但保佑大正百姓本就职责所在,小仙虽愚钝,也知‘众正之积福,无不及也‘的道理,法会之时小仙定当献出绵薄之力,以助陛下福泽万民。”
这番话一说,殿上惠帝十分满意,他朝李儒点点头,后者摊开手中一直端着的丝帛,大声念起谕旨来:“因无边娘娘垂怜,特降下仙子助朕之大正,汝为娘娘仙气所化,又为百姓积福所苦,朕感念娘娘恩德。因娘娘法身为玉,仙子又是雪天降下,特赐‘玉雪芝’一名,封‘帝姬’之命,长驻无边大殿,为大正百姓消灾减难。”
“玉雪芝”三个字一被说出,堂上众人便疑惑万分,虽然这番由来能够说通,但到底十分怪异,几位知道十年前惨案的旧臣子微微皱起眉,他们心里已经猜到陛下这道谕旨背后的目的,都不由得朝正中“仙子”望了望。
金意且也着实捏了把汗,他看见惠帝的目光在人群中扫来扫去,赶忙收起惊慌,恢复成寻常模样,再看向那女子,面上竟无一丝波澜,好像从来不知道“玉雪芝”曾是何人姓名一般,宣完了旨,仙子仍是微微谢恩,见她并未流露出异样神色,惠帝有些讪讪,他抚着额让仙子退下,早朝就这么落幕了。
下了朝用过午膳,又批了一下午的折子,直到深夜里,惠帝微微有些倦意,他方才抬头去找李儒,却见李儒身后正站着个妇人,端着一碗银耳羹,笑吟吟地望着他。
见惠帝微微含笑,不等李儒传唤那妇人便走了上来,她梳着精致的半盘髻,一头乌黑的秀发拖在身后,随着灵巧的步伐荡来荡去,不时散发阵阵幽香,妇人身着紫色交领襦裙,领口缝着细细的金线,在灯光下十分好看,正是宫中美人绰玉夫人。
绰玉要比寻常女子高一些,刚刚来到惠帝身边就撒娇地蜷进他的怀里,一瞬间仿佛柔若无骨,温香软玉般地娇柔,绰玉端起银耳羹,一勺一勺递了上去,那羹还泛着热气,想来绰玉只是稍稍等了一会。
惠帝索性丢了笔,那双手不自觉乱动起来,惹得绰玉咯咯发笑,李儒往帘子后面退了退,给这两人留出些空间,一时间,书房伴着烛影传出阵阵暧昧模糊的呐喊,再被房中火盆这么热力一熏,直腻得叫人出了一身热汗。
重新披上襦裙,绰玉用手按压着脖间那块小小的圆形斑点,她鼻尖上点了颗痣,倒是显得妩媚万分,两人早滚到书桌旁的一席卧榻之上,那上面铺着一张硕大的狐狸皮裘,温暖又柔软,惠帝一手揽着她,另一只手放在翘起的膝上一下一下敲着,似乎又在烦恼折子上的事。
绰玉往男人怀里钻了钻,她的额蹭着惠帝下巴上的胡须,眼神却望向虚无的远方:“陛下,臣妾今日偷偷上了朝,去看了那个人。”
“你觉得她是玉雪芝吗?”惠帝并不惊讶,这宫里的一切从来瞒不过他。
“臣妾也不知,看那模样是像的,可臣妾觉得玉雪芝不会那般冷漠,特别。。。”绰玉抬头瞧瞧惠帝,接着道,“特别是听到陛下赐名的时候。”
“不是最好,是的话她也奈何不了朕。”
无边大殿要举办春祭法会的事已传遍整个大正,当初惠帝周显从南方一路进军皇城瞭都,打得正是无边娘娘的名号,据说起义初期反军势力轻松吞灭一处名为无边的沿海小县,无边县的郭县令向来胆小如鼠,听说反军到来竟带着一家老小主动站在县城门口迎接,周显的屁股刚在县衙大堂坐热乎,郭县令便命人抬来一尊半人高的玉像。
据郭县令所说,这玉像是半月前一位渔民在海滩发现的,夏季海上多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