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听政?后宫之人不得干理朝政,她怎么——”
“那不然呢?”秦潭倒是平静得很,像是早就猜到了一般,悠哉游哉地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皇帝病重,可国不可一日无君,总要站出来一个人,二皇子被皇上压着,李昭又被太后压着,两方僵持着,只能暂时让太后补这个缺。”
裴霜伤势还未完全恢复,此时坐在桌边没一会儿就觉得累,喉间泛起一阵痒意,她便相当自然地伸手拿过了秦潭刚倒好的水,一口闷了,完全没注意到秦潭瞥过来的视线:“现在满朝呼声都是希望二皇子继任,但皇帝不想如此,想来他没立刻传位给太子,而是放任太后胡来,便有这一部分原因,可是......”
秦潭嘴角轻勾:“可是,这很矛盾,不是吗?”
裴霜也在想这一点,现在明面上看来,皇帝是在顾及民心,这才没强行下诏扶李昭上位,可这便与他先前不管不顾压制裴家、并多次当众打压二皇子的做法相悖。
既然李旸早已将声誉和民心抛掷脑后,那为何现在又开始顾及起大局了呢?
想到这儿,裴霜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喃喃道:“除非......”
秦潭饶有兴致地看向她:“除非?”
“除非,皇帝并非病重,而是——”
说到这儿,裴霜自己就自觉地闭了嘴,她这想法属实是有些可怕,若真是这样,那太后完全可以强迫皇帝下诏扶二皇子上位,甚至令皇帝‘病重而亡’。
秦潭却始终笑而不语,裴霜见他那副样子忍不住轻敲了下桌子,皱眉道:“你是怎么想的,说来听听?”
秦潭不满地看过去,哼笑道:“你想听我说什么?再者,我的想法为何要告知于你?”
裴霜直接气笑了:“秦潭,你到现在还不相信我?我那一箭白替你挡了是吧?”
秦潭挑眉:“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故意的,万一你是太后一党呢?况且太后对你那么好,李乐筝也这么喜欢你,谁知道你是不是故意接近——”
“砰——!”
裴霜猛地一脚踹上他的凳子,秦潭反应极快,在她脚伸过来之前就站起了身,可怜的凳子被一脚踹出三丈远,撞在门上发出一声巨响,吓得屋外的冬月一个激灵,赶忙敲门问道:“小姐?您怎么了小姐?是出什么事了吗?”
裴霜朗声道:“无事,你退下吧。”
秦潭看着被踹散架的凳子,调笑道:“不愧是将门之女,厉害厉害,秦某自愧不如。”
裴霜刚这一脚虽没用全力,但还是扯到了伤口,额角冒出了些薄汗,但语气依旧凌厉:“你若是再说那些不中听的话,下一脚踹的就是你。”
秦潭还要逗她几句,却在看到面前人的脸色时骤然沉下了脸,低声问:“扯到伤口了?”
裴霜刚想说‘不用您管’,一双手就扶上了自己的肩,耳边传来秦潭的声音:“回床上歇着,我去叫大夫。”
裴霜被扶着回到了床上,然后拉住要离开的秦潭:“不用麻烦,没事。”
秦潭皱眉:“你确定?”
见裴霜再次拒绝,秦潭便没坚持,坐到了裴霜床边,气定神闲道:“你说的也有可能,但凡事都没那么绝对,或许皇帝只是被太后限制了行动,也不无可能。”
裴霜略显诧异地看着他,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你现在和我说这些,是打算之后顺便杀我灭口吗?”
秦潭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向裴霜,缓缓道:“我只是忽然觉得,你这种耐性和脑子,太后估计不敢用你。”
眼见裴霜又开始手痒脚痒,秦潭及时止损:“不过你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裴霜哼道:“比如?”
秦潭悠悠道:“比如你做事果断,思考问题的角度清奇,旁人难以企及。”
裴霜直觉这不是什么好话:“你是想说我虎吧?”
秦潭一脸无辜:“那你可是冤枉我了,我这是真心话。”
裴霜根本不信:“那你说说,我怎么果断,又怎么角度清奇了?”
“你替我挡箭,难道不算吗?当时那种情况下,有无数种办法躲开那支箭,更何况,以你的实力,想救我不一定非要用那种方式。”
裴霜忍不住扶额,都快气笑了:“秦潭,你真是好样的。”
秦潭皱眉,似乎是没懂她的意思,裴霜叹了口气,凑近他一些,轻声道:“秦潭,我之所以为你挡下那支箭,而没有想办法带你躲开,只是因为我害怕。”
“怕你受伤,哪怕有一丝一毫的可能,我都会怕,以至于我根本无心思考其他,只想护住你。”
秦潭沉默地看着裴霜,眼里满是探究和不解。
裴霜轻笑:“我不怕你怀疑我的目的,也不怕你讨厌我,但唯独有一点,你要信我。”
“喜欢你,是真的,绝无欺瞒。”
从那天之后,秦潭没再来过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