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回来时，月亮还明晃晃地亮在头顶。酒菜早已备好，就等他回来开席了。
二哥来迟，大哥忍不住责备他：“你说出去打点儿野味，结果菜全都做好了，你这刚回来。要是等你的野味，大家都要饿死了。”
二哥拎起了手里的大乌龟，笑容灿烂：“大哥，你看我打的这个野味好不好？哦，对了，这里还有你爱喝的花雕！”
“……谢了，二弟有心了。不过，这个乌龟的壳好生别致，就像一片片金箔一样。二弟，你说实话，这只龟，到底是从哪里弄来的？还有这瓶酒，你从哪里买的？”
“贺家。”
大哥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
那时我尚不识趣，舔着麦芽糖往前凑，“二哥，这王八比锅还大，怎么炖啊？”
二哥没说话，而我抬起头，正好迎上了大哥铁青的脸庞。大哥严肃时，身上的杀气特别重。他不说话，只是瞪着二哥，我就跟着害怕起来。
刚才闹哄哄的议事厅，也变得鸦雀无声。
在大哥的凝视中，二哥脸上的喜悦也一点点消失了。
大哥略一沉吟，立刻做出部署：“郑昱、郑昊，你们兄弟俩率领一百人，即刻到黑沙岭山脚埋伏，若遇敌强攻，立刻出击，同时遣人来报；杜之远、张牧衡，你们迅速通知其他各寨巡哨，一定打起精神巡视，任何人都不许喝酒。若发现异常，各寨之间互相支援，共同退敌。同时，也遣人来报！”
各位首领领命而去，二哥这才意识到自己或许闯了祸。他呆呆地立在那里，小声道：“我，我确认了，回来的时候，没有尾巴跟着。”
大哥突然飞起一脚，二哥毫无防备，往后退了好几步，才跌落在了地上。手里的酒瓶飞了出去，摔得粉碎。
大哥的武功虽然远不及二哥，但他也是自幼习武的。他一定是怒到了极点，才能踢得这么狠。
二哥受了重创，捂着肚子，好不容易才撑起了身子。
大哥指着二哥大骂：“赵二，你能耐了？学了点儿拳脚工夫，就敢去大户人家挑衅了？我们定下的规矩，你都忘了？”
二哥挣扎着坐了起来，大哥又是一声大喝：“跪下！”
二哥虽然不服气，但他还是听话地跪下了。
“赵二，我问你，你心里还有山寨的规矩吗？”
二哥不回答，大哥又是一脚，踹在他的肩膀上。这下二哥有了防备，像是不倒翁一样，似倒非倒，还是跪在地上。
我被大哥的杀气给吓哭了，遂抱紧了他，“大哥，不要打二哥，二哥会疼的。你忘了吗？二哥有喉咙痛的毛病。”
我一求情，大哥却更加愤怒：“你这个好二哥，他还知道害怕？他把自己的安危置于不顾，把兄弟们的安危也置于不顾！万一他死在外面了，万一贺家来报复，那该如何是好？你问问你二哥，他究竟是想行侠仗义，还是想炫耀自己的能耐？”
二哥瞪着通红的眼睛，又不说话。呵，等赵二服软，还不如等太阳从西边出来。
其实，我替二哥感到委屈。他不是爱炫耀的人，他去贺家闹事，必然是为了方县百姓。大哥曲解了他的好意，这让他很难过。
我劝不动大哥，只能哀求二哥，“二哥，你跟大哥认个错，别再让大哥罚你了，好不好？”
二哥梗着脖子说道：“我们跟贺家的新仇旧账那么多，我就是教训他们了，这算错吗？”
山寨三当家文立刀率众兄弟过来劝阻：“大当家，二当家肯定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今天大过节的，你打也打过了，别再动气了。”
大哥的怒气丝毫未消：“不行，山有山规，山规的第一条是什么？不可私自下山。违令者，斩！”
……
我确实吓坏了，噗通一声给大哥跪下了，“大哥，你不能杀二哥！如果你要砍二哥的头，那就连我的一起砍了。”
文立刀他们也吓傻了。二当家不守山规是真的，大当家想严惩他也是真的。但是，事情并没有严重到一定要砍头的地步吧？
众人又劝，二哥却丝毫不在乎，“你砍就砍！反正你是大当家，你说了算。”
“你……”
二哥振振有词：“下山一事，我是跟你说好的，我要去打些野味回来，你也是同意的。那我去贺家打了野味，为什么不行？”
……
啧，不管在什么情形下，二哥始终是那个嘴炮王者。
大哥的火药桶彻底被点燃了，“赵二！你满口谎言，瞒天过海，信不信我真砍了你？”
二哥指了指脖子：“砍，你砍死我，以后就没人惹你生气了。”
……
“行了，大家都安静吧！”舅舅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是我让二郎去贺家的。”
大哥或许早就预料到了舅舅会劝架，所以才敢把话说得那么狠。反正，舅舅是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