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秘是因为其中名字无人敢光明正大地提及,但事情发生后有无数文官及读书人在京城私下里打探,普通人感触不深,但朝堂里紧张戒备的氛围却分外明显。
胡梅远拦住韩敬几番打量:“真不是你?”
韩敬黑脸震袖:“老夫的银子已全数交给夫人打理,我从哪儿找把一千六百两银子买!”
说完又有些咬牙切齿:“你们翰林院那个范勋怎么回事?他都亲眼看见了,竟然没将那篇赋截下来!”
“他的家境你又不是不清楚,至今一家十几口还挤在南城二进院子里呢。”
“欸…你还没打听出来那是谁家的下人?”
胡梅远摇头,两人齐声长叹。
李清江晃悠着过来:“见过胡大人,韩大人!两位这是?”
胡梅远看见他,又回头望了眼高台,把人往身边拽了拽:“勉之,外面的事儿你听说了吧。”
李清江,字勉之。
“什么事儿啊?哦…您是说……”
韩敬清了清嗓子:“你和他熟,就没听说些什么?”
李清江忙作揖后退:“韩大人,这事儿谁敢在他跟前提及啊!这话若是传到三省山居,估计您明日就见不到下官了。”
韩敬气急,拂袖而去。
胡梅远对李清江招招手,附耳道:“毕竟是楼公的真迹,本官以为此事当予他知道。”
李清江深以为然地应和。
到了三省山居,他笑得打跌:“你是没看到那帮老头子抓耳挠腮的样子,哈哈哈!钟袖这一招儿妙啊,吊足了他们的胃口,再将东西流出去,那价格,啧啧啧!”
楼镜搁下手里的信件,讥讽地看他:“堂堂户部侍郎竟然连滴水滚珠局都未能察觉,咱家劝你还是早些退位让贤的好。”
“滴水滚珠局?我怎么没听过?”
“人傻还是多读书!”
李清江自认读书肯定比钟袖多:“再怎么说我也是两榜进士,你可以说我不善商事,但不能侮辱我读书少!”
楼镜从书架上抽出一卷竹简丢给他:“自己看。”
“什么…嗯?商户的传记?还是个皇商呢!嚯——”
李清江看得入神,等他意犹未尽地收起竹简时,讪讪地摸了摸鼻子:“我平日里多事读经史子集,像这种杂书确实看的少。”
楼镜嗤笑。
李清江挽尊:“胡侍读和韩尚书总算饱读诗书的人吧?不也没看出来!”
说到这儿他有些奇怪:“不对啊,你自小熟读各类经书野史,知道这个不算奇怪!可是那个钟袖怎么回事?”
楼镜横眉:“你问咱家?”
李清江转头问长忠:“你不是让人查她了么?就没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
长忠笑呵呵地摇头:“钟袖姑娘多年流离失所,中间过往难免缺失,已经让人继续查了!”
他没说的是,老祖宗一开始也没看出这是个什么套路,还是后来彻夜翻阅商事记载,才得知这局的名字。
当时老祖宗便奇怪她一个乡野丫头如何懂这些,遂命外面的人重新查一遍钟姑娘。
好奇就好,好奇就是机缘的开始嘛!
他摸着肚子暗自开心。
“欸?据说翰林院范大人亲眼见了他们交易,那交易得有银子吧?她哪来的银子?”李清江摸着下巴思忖,眼睛不停地朝楼镜瞄。
长忠给他解惑:“不是老祖宗给的,是她朝章六和刘公公拿的。”
李清江跳起来:“他们两个太监为什么这么有钱!”
楼镜轻飘飘看他一眼。
李清江打了个冷颤,忙申辩:“我没别的意思!可是一千六百两,他们俩有这么些家当,在哪儿不能做个富家翁?还在宫里当什么差!”
“外面那么好,令尊为何不允你外放?”
李清江被人戳中死穴,嘴巴闭成蚌壳。
“钟袖和章六求见。”平安皱着一张脸进来禀报。
李清江眼珠咕噜噜转了半圈,闪身躲如书架后藏匿身形。
平安捏着掌心里的两枚铜钱,闷闷地补了句:“还带了一口大箱子。”
楼镜眉尾轻挑:“手里拿的什么?”
平安:“爱哭包给的两枚铜钱。”
“宋枝?”
“嗯。”
钟袖背着手神气地走进来,先跟长忠打了声招呼,然后探头看楼镜:“掌印,三省山居不许外人进入,您得安排人将箱子抬进来啊!”
“一口箱子都抬不动,真废!”平安嘀咕。
钟袖龇牙看他:“那辛苦平安公公帮个忙?”
楼镜对他们俩的口角之争不予理会,吩咐道:“长忠,去帮忙!”
钟袖一只脚尖轻点地面,下颌抬起,背手欣赏房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