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循声走去,绕过了山壁的一处转角,便见到不远处有一座二层高的古楼。这座楼的楼体一半嵌于仿佛被凿开的山体之中,另一半暴露在外,此刻正结满了红绸,里头灯影摇曳,人声鼎沸,仿佛热闹非凡的样子。
“山压楼。”风无御欣然点评,“大忌。”
“井里面的忌,能叫忌么。”寒天随口道。
一张“囍”字窗花没有贴稳,被风吹了起来,迎面飞到了寒天眼前。
她一把抓下,看了两眼,有鼻子有眼地合理推测:“那张老头半天没出去,也不去寻他老伴,难不成是在这里头梅开二度?”
风无御对于她的胡说八道不置可否。
寒天虚咳一声,手中施了个暂时能隔绝人声音和气息的术法笼罩住了二人。
两人悄悄靠近了楼体侧面,寻了窗外一处隐蔽的角落,凝神向里看去。
里头似乎正在举行一场寻常的婚宴,往来宾客也都是一些熟悉的面孔,竟都是寒天和风无御在外头的村子里常见的那些村民相貌,只不过这里的人长得都很正常,不再是头颅颠倒的怪异形态。
“不对。”寒天仔细看了会儿,低声问风无御,“你看到了吗?有……”
她话未说完,只听门外突然传来一声拖着长长调子的“吉时已到——”,满堂宾客瞬时间安静下来。
风无御朝寒天点点头,寒天那句没说完的话便咽了下来,她知道对方也看到了。
有生人。
不过眼下更吸引注意力的,显然是这场婚宴的主角——
盖着红盖头的新娘在一名村妇的搀扶下从门外走了进来,她步伐缓慢,细看之下行动间还带着一丝僵硬和滞涩。
门外明明是一片空旷,也不知这新娘二人是从何处来的。
新郎早就站在了屋内最前方,这人寒天是认得的,是之前村里一名普通的农夫,名叫阿甲,家中无妻亦无子,妥妥光棍一条。
而再往新郎身后看去,高堂之上突然悄无声息地多出了一个人,此刻正双手扶膝端坐于首。
“张老头?!”寒天眼睛都瞪大了,“阿甲是他的私生子?”
风无御抿唇不语。
实在不怪寒天作此联想,因为张老头眼下坐着的,正是新郎亲长应坐的位置。
新娘终于缓步走到了新郎身边,被人将红绸塞进了手里,另一端则执于阿甲手中。
风无御轻声开口:“你猜这新娘是何人?”
寒天道:“自然……和那些人一样。”
她的目光扫过参加婚宴的村民,这当中站着数名她不认得的陌生女子,皆作村妇打扮,眼神木然地混迹在人群中,有的挽着身边的丈夫,有的怀里还抱着幼童。
另一头,有人高声唱喝:“一拜天地——”
风无御按住了寒天出鞘的剑,一脸冷静地看向她:“你想干什么?”
“救人啊!”寒天不假思索,“我看这新娘还有救,真要是拜堂成了,还不知道会不会变成和她们一样!”
风无御摇头道:“没这么快,再等等。”
寒天终于还是按捺下来。
新郎与新娘向大门方向行了第一礼,然后转过身来,面朝着张老头坐着的位置。
“二拜——村长——”
这词改的,寒天无语:“……这张老头就是井主吧?他小时候在村里肯定过得挺惨,所以他的执念就是老了在村里能够当一个德高望重的村长,比人家高堂地位还高的那种?”
风无御道:“要是早点改行说书,你的剑应当不止九钱。”
寒天斜睨了他一眼。
“夫妻对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