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南刚下班,买了个大行李箱匆匆赶往振兴小区。大门口人行道挨着一排都是菜摊,今天茄子两块,小白菜才一块五一斤。
如今到处都在旧城改造,这样景象难得一见。
小白菜放干辣椒炝炒特别下饭,再把盘底的汤菜汁一泡,她能吃两三碗。
“哟,小顾,多久没见你了,今天怎么想起回家了?”隔壁杜老头跟顾南打招呼,眼神有些意思。
“杜爷爷今天穿这花衬衫可真精神。”顾南笑道:“我是回来退租的,等会儿房东大家就要来收房子了。”
摸出钥匙打开门,这个点雷宇居然在家……
屋里有两个人,一个是他,另一个是他的补习对象高五妹周子涵,明年再考不上就是高六妹了。
“你怎么来之前不跟我说一声?”雷宇皱眉,用他一惯的语气说道。
“对不起哈,我想着回自己家呢,忘了。”顾南笑道:“没成想你还住在这里。”微信三天没回,你的近况我又不知。
二人面色不善地看着向顾南,跟着她往卧室走。
这是一室一厅的小户型,电脑桌摆在卧室,客厅也有饭桌,但是孤男寡女却在卧室里补课。
床上乱七八糟,房间里有一股怪怪的味道,床单皱得有些过份。
幸好铺的不是她的被褥。
“你来拿换洗衣裳?”雷宇的不爽都摆到了脸上:“上次不是叫你多带点吗,你这样隔三岔五的回来,我这……”
“大哥,麻烦你搞清楚,这是我的家!”顾南怒了。
因为她打开衣柜没发现自己的衣服,低头一瞧,结果全堆在墙角,上面还有好几个半脚印,柜里挂的全是他自己的衣裳。
雷宇声音反而更大:“我知道是你家,不就是月租一千八的破房子吗,借来用几天!”
借来用几天?大哥你都住了半个月了!这半个月我偷摸在实习公司睡觉,整天都是蔫的人不人鬼不鬼。每天洗完澡都不敢随便换衣裳,夜里洗了用吹风机吹到半夜,早上还得踩着点去楼下,装着刚来的样子进电梯。
你就轻飘飘一句话!
顾南深吸一口气,都说当局者迷,这些日子她血脉觉醒似的,一旦不迷之后,越看这人越恶心,当初自己真是瞎了狗眼。
“破房子不贵,你住了半个月,九百块,扫给我吧。”
“什么?”雷宇看着面前的二维码既意外又震怒:“你收我的钱?”
周子涵很不耐烦,几百块也算钱?雷哥这同学真是小家子气,“啧啧,行了,我来付!”
顾南迅速把手机转向高五妹。
雷宇一把打开,在他看来顾南为他做什么都应该,今天跑来跟自己算账不就是吃醋吗,这毛病得治。
顾南捡起一件米色外套使劲拍灰,眼泪忍不住下来了。
这是她存了好久的钱才买来的50羊绒打折大衣,花了她两千八百块,轻薄保暖,面试时穿过。
“顾南,你上次不是说五号发工资吗,不应该缺钱吧!”
“走开!”
顾南把大衣搭手腕上,又扯起地上的黑色羽绒服。
窗外突然白光刺眼,像是有一盏巨大的手电筒从天上照射下来,整座楼毫无征兆地摇晃。
顾南眩晕中跌倒,听见周子涵吓得大喊雷哥,欲冲过来……
……周子涵两腿悬空圈到雷宇腰上,雷宇下盘晃了晃稳稳拖住。
顾南就眼睁睁看着他双腿前一秒站的地方是瓷砖,后一秒就变成了雪地。
一股寒风袭来,屁股冰凉,她打着哆嗦用力爬起,赶紧把大衣穿在身上,不行不行,还是冷,再把羽绒服套好,总算能缓一口气了。
“娘咧,这是咋地啦?”杜老头裹着一床棉絮惊恐地四处张望,里面的花衬衫若隐若现。
他刚刚是去楼顶收晾晒的棉絮,运气跟顾南一样好,还有两户人家也同他一样的情况。
其他人就惨了,离得近的如雷宇和周子涵,跟502胶似的粘在一起,男的脑袋死死埋进女的丰满的两坨肉里,汲取那点微弱的□□热量,两个人同时打着摆子。
顾南是懵的,所有人都是,就算发生诡异的自然灾害,楼房也不应该消失啊。
“什么情况?”
“妈妈,我要妈妈!”
雪地上一幅乱糟糟的景象,大家都不知发生了什么。顾南稳住心神看了一眼,估计这里至少有两三百人。
眨眼的工夫,身穿短袖汗衫连衣裙的他们集体换了个地方加季节,花花绿绿的服饰在白雪皑皑的大地上极其突兀且怪异。管他认不认识熟不熟,你挨我,我挨你,只想用力地挤在一起。
不但他们身处的楼房莫名消失了,附近的摩天大楼和街道也全部不见。
远处只有大山,或是一些没被白雪覆盖的黑色巨石,沉默地迎接这群新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