擂台之上。
沈夙栖艰难画下第二笔祭符。
她以灵气作笔锋构筑刀剑,高速运转的灵力碰撞在闪烁摇曳的古老咒语上,强大的斥力冲击得她浑身颤抖,呼吸更是乱得不像话。
以她目前的水准下笔磕磕绊绊并不扎实,但影影绰绰貌似要碎掉的虚弱符文在完成第二道笔画的瞬间凝实了几分,竟然真的压制住了疯狂反扑的剑意,给一面倒的强势局面注入了平衡剂。
“抱歉,我控制不住。”许陵游只吐得出歉意。
他灰暗眼眸里的歉疚令沈夙栖不自觉抿了下唇角。
这人性格真软,完全看不出是能使出这种程度杀招的人。
她打量着许陵游,觉得这个白白净净的瘦高修士像只可怜可爱的沮丧大猫。
“我今天也算开了眼界,你的剑意真强啊,要是控制得当是个大杀招,回头好好磨练磨练。”
她冲许陵游挑了下长眉,笑意轻佻,从容不迫的表情似乎应对轻松,但修长脖颈上绷出的青筋暴露了她的真实处境。
许陵游愣了愣:“你不怪我?”
沈夙栖说不出心里头什么滋味。
大约觉得这小子顺眼吧,不忍心见他道心动摇。
她自认不是一个大方的人,虽然对外塑造出一个洒脱大气的形象,实际上出身什么都要争的沈家哪里有那么大气。
她自负,孤高,骄傲。
身负系统后她自认天选,来到陵洲盛会前瞧不上其余人,认为比起战胜普通修士,越级挑战同为任务者且排名前列的赫连翊更让她有成就感。
现在底牌过早暴露有些可惜,但如果对手是许陵游,好像也不亏。
她试图转移注意力,忽略掉骨头被碾碎一般的痛感,继续说:“我这可是天衍道祖的祭符,你哪伤得到我。这祭符有一十八笔,我的实力只能画到第三笔,等你消化掉剑意咱们再比上一场,到时候我说不定能画到第四笔了。”
许陵游听到她的话语,黝黑的瞳孔恢复了些许光亮。
“好。”
他稍稍喘息,问道:“你知道天衍道祖即将开山门的传言吗?”
沈夙栖实力强大,他觉得这样的同龄人不该埋没。
沈夙栖眨眨眼:“知道,从流云宗传出来的。”
许陵游在她意味不明的注视下说:“那不是传言,是真的,你……”
“你怎么知道这件事?”沈夙栖打断了他的话,有些急迫地问。
任务者吗?她遇到野生任务者了?
“因为我曾是流云宗外门弟子,知晓一些内情。”他说。
沈夙栖没听到想听的答案,遗憾之外记起什么:“你是受鞭刑的四人之一?”
“是。”
“难怪心性坚韧。”她不吝啬地诉说着欣赏,“谢了。”
因为沈起瑞和婚约的事情她和圣祈宫不对付,连带着看所有门派世家都不爽,她欣赏许陵游敢于为自己争取自由的信念。
许陵游很想回应她,可第三笔祭符下笔,剑意到了孤注一掷的阶段,他所有的心力都放在了控制长剑上,实在无法张口说话。
沈夙栖也不好受,第三笔完成之时灵力完全枯竭,体力和心神都到了强弩之末。
“堵不如疏,不如我们试试错开剑意?”她说。
许陵游用眼神告诉她可以。
得到示意后她拼尽全力将血祭符文往斜前方一送,同时许陵游配合着拼尽全力错开剑尖。
虽然成效只有一点,但足够了。
在符文的冲击下,蕴含爆裂剑意的一剑歪了方向,直直斩向防护罩,化神期修士设下的屏障应声破碎。
许陵游挥出一剑,自己亦往前一冲半跪在地上,脱力的手牢牢粘在剑柄上没有松开,仿佛血肉与长剑已融为一体。
他始终没有松开他的剑,哪怕在挥出剑意后中品灵剑已寸寸碎裂。
没了隔绝视野和听觉的防护,台下爆发的热烈欢呼传入他们耳中。
沈夙栖顺势扫了眼,看到了围观者们眼里的狂热和推崇。
两人情况都不是很好。
许陵游汗水浸湿衣衫,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许师兄!你没事吧?”皇甫眠三人连忙上台搀扶他。
“无事……”他虚弱地摇了摇头,疲倦到说不出完整的话。
武霁听到他沙哑的嗓音,二话不说从系统商城里兑换了一瓶补充灵力的丹药,又递过去一个水囊。
服下丹药后许陵游可算缓过一些。
他拭去眼睫上凝结的汗珠,抬首朝对面望去。
沈夙栖在意形象,提早用灵符保持了洁净,但灵力池干涸的窘境令她只能软绵绵地瘫坐在地上。
不完整的血祭符文在被使用后消散,一点灵力没给她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