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声没想到陈安年会先问她的名字。
陈安年好一会儿没说话,默默地又点了根烟,靠在车窗口。
鹤声不敢随意开口,便一直等着他。
直到陈安年抽完第二根烟,才开口:“迟野是谁?”
“是我丈夫。”
“多说几句。”
鹤声知道他想听什么,便说:“我们结婚不久,迟野就失手杀了梁启,被梁氏的人惦记上,为了不连累我和孩子就独自来了这儿,我猜到他的动向,便来这里找他,等我好不容易见到他,他却出了意外,死在陈迹忠手里。”
简洁明了,陈安年点点头,然后低声道:“你想帮他报仇?”
“算是吧,也想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走他没走完的路。”
陈安年始终没有看鹤声一眼,听她说完也没什么太大反应,只是沉默了一会儿,问道:“陈迹忠死了,你之后打算怎么办?”
鹤声有些担心陈安年会生气,但还是硬着头皮说:“我想留在这儿,迟野的心愿还没了,我不能就这么走了。”
陈安年点点头,然后道:“那你就继续在我手下干活吧,我不会把你的身份说出去,但你也不能对我不利,这是交易。”
“……好。”鹤声挺意外的,她还以为就算陈安年不杀她,也会把她赶出梁氏,结果竟然会让她留下。
陈安年补充道:“你别误会,我本来对梁氏的生意也不感兴趣,我这个人向来喜欢光明正大,做生意也一样,要是以后可以洗白梁氏,也是不错的一件事。”
这些鹤声知道,陈安年除了血缘其他的和梁氏真的没什么共同点,梁卓把梁氏交给他,同道殊途在所难免。
鹤声回去后给解有梁打了个电话,告诉他小鹤宣生病了,临时去了医院,这才把事情瞒过去。
可瞒过了解有梁,还有一个梁卓等着,这老头可没这么好糊弄。
陈安年带着鹤声再次来到了梁宅,因为梁卓要见他们,请他们吃顿饭。
虽然没明说,但二人还是察觉到了梁卓的心思,
陈迹忠的死讯梁卓一定知情,那这顿饭背后的意义就不用多说了。
陈迹忠不是他们杀的这种听起来就很扯淡的话鹤声都没脸说出口,陈安年更是避而不谈,暗自期盼老头年纪大了记性不好,可当他们在餐桌上聊了一会儿家常后,梁卓还是提起了陈迹忠。
“最近小陈都没来看我,都有点惦记他了,这不,昨天我给他打了电话,但他没接,我开始纳闷了,这孩子什么时候这么会敷衍我了,于是我就打听了一下,你们猜,结果怎么着?”
梁卓带着和蔼的微笑缓慢地道出了令两人毛骨悚然的话。
陈安年内心不平静,但面上依旧不动声色:“怎么了?他又惹什么事儿了?”
“没,他很安分。”
鹤声见陈安年瞒着,便企图把戏演到底:“所以结果怎么样?”
梁卓笑出了声:“哈哈,他可是太安分了,安分到土里去啦!”
鹤声和陈安年偷偷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底看到了些许慌张。
鹤声问:“梁老,我没太听懂,这话的意思是……”
梁卓不笑了,低声道“陈迹忠死了,被人拿刀捅死的。”
鹤声秉持着只要梁卓不挑明就死犟到底的态度说:“那您……查到是谁干的了吗?”
梁卓听了这话,默默地把视线放到鹤声身上,并不言语。
梁卓年级大了,头发花白,眼眶很深,最近可能是受了凉休息不好,面色苍白,眼底布满红血丝,看的鹤声心里直发毛。
但她没有挪开视线,而是强撑着自己和梁卓对视,内心叨叨着我不心虚我不心虚我不心虚。
就在鹤声马上要坚持不住的时候,梁卓忽然笑了:“这就是我找你们来的原因啊,我需要你们帮我查清楚是谁干的。”
梁卓又看向陈安年,依旧是令人喘不上气的审视:“查到之后,一定不能让凶手死的太舒服。”
“明白了吗?”
二人点头。
梁卓虽然年纪大,但还没到老糊涂的地步,陈迹忠的死他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但他没挑明,只能说明他很在意陈安年。
毕竟陈安年是要继承梁氏的人,要是陈安年死了,那梁卓花了一辈子打下来的江山可就要拱手送人了。
至于鹤声…梁卓倒并不是很在意。
梁卓想,鹤声这丫头很机灵,不贪心,陈安年身边有这么个人帮衬着也挺好,只要鹤声不伤害陈安年,他不介意多一个人留在梁氏。
反正梁氏这块硬骨头鹤声一个姑娘也啃不动。
二人从梁宅回来后一段时间里很安分,安分到没必要就不出门的地步。
陈安年的生意暂停了,因为他在等。
等梁卓寿命燃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