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冰冷刀片抵到她下巴,抬起。
她昂着脸,泪水泡透的双眸红通通的,像只可怜的兔子,偏偏神情倔强,让人生起驯服之心。
“小朋友。”男人抬高她的脸,“替我办件事吧。”
“什么事?”
刀锋贴紧下颌,缓缓深入,直至刀尖抵住她颈部,压出一个凹陷的点。
男人没有回答,而是问:“办不办?”
温盈却紧张得连下巴都在颤,“如果我不办呢?你会杀了我吗?”
“不会。”他毫不迟疑,只微微偏头,余光指向的地方意味深长,“但你会杀了你自己。”
语毕,男人勾唇笑笑,温柔拨开黏连在她脸上的发,露出泪痕斑驳的一张小脸,再倾身贴近,鼻息缠绵而滚烫。
他说了两字。
“听话。”
“发什么呆呢?”林展的声音适时响起,搅散了回忆。
“你不会什么都没听到吧?我说了半天你的工作安排,刚问你个问题,就走神了?”
埃尔法保姆车等在红灯前,人行站台挤满下班族,来往脚步匆促,踩得地面的薄雪层混乱又斑驳。
温盈却搂紧身上的羊毯,打了个哈欠,尾音绵软懒散:“没,听着呢。”
林展看出她心不在焉,“怎么了?把你从剧组带走,生气了?”
“又不是一次两次了。”
“没办法啊。”林展打开膝上首饰盒,拿出一个排列镶满枕形黄钻的手镯,“你为了现在拍的《炙热寒冬》,推掉了部S+的古偶,还又贴钱又贴人,消息传回去,你怎么也得趁你爷爷生日这场晚宴,跟你爸服个软才行。”
温盈却揉捏着毯上的软毛,嘟囔道:“我又不是为了服软才回去的。”
林展瞥去一眼,没说话,牵住她的手,替她戴上镯子。
她被璀璨火彩晃到眼,移开视线,口吻风轻云淡:“还有二十天就杀青了,两个半月的戏,我在剧组满打满算待了还没二十天。最后一点时间,我不想老是请假,能往后挪的,都往后挪吧。”
走神前,她还是听到了接下来二十天安排的。
三个广告,两个采访,一期综艺飞行嘉宾和一场直播。
“你过年前的行程更满,没时间的。”林展口吻比她还淡漠,“大小姐,上百万人都指望着你这棵摇钱树呢,不然你爸也不会这么生气。”
温盈却阖上眼,红发垂落,随着埃尔法保姆车行进的颠簸而晃动。
为了《炙热寒冬》的病娇黑化女主,她染了头明度较高的波尔多红卷发,照片一发,荣登文娱榜热搜第一,被粉丝夸成“人间在逃爱丽儿”。
童话般明艳美好的发色,此刻她神情,却比窗外的天还颓暗无光。
“林展,我真有这么重要吗?”
她还在想刚刚走神的事,那段回忆,来自六年前。从那时起,她就被迫卷进一个身不由己的庞大旋涡中。
旋涡中的每个人,都在说她很重要,重要得她连自己的事,也无法决定。
譬如林展,会关心她是否生气,也会继续无视她意愿接通告,挤压拍戏时间。
啪嗒一声,林展调整好镯子的卡扣,轻拍她手背,“当然重要,可别让你粉丝失望啊。”
温盈却鼻息间溢出一声讽刺的笑,“让她们失望,更不是一次两次了。”
“虽然我不赞同你接这部电影,但你演病娇的消息放出去后,反响很好,脱粉的都回来了。”林展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话中意有所指,“这部电影题材敏感,想拿龙标,肯定一堆麻烦事,你粉丝很想看到你这个角色的。所以,盈盈,听话,跟你爸认个错就好。”
听话。
穿戴甲嵌入掌间,是尖锐的锥心之痛。
她任职的Pearlaut传媒,是江上集团旗下一家影视制作与发行和艺人经纪公司。她出演《炙热寒冬》的片酬不高,文艺片的定位也让它在票房市场上毫无优势。
Pearlaut随时可以放弃,或阻拦。
随时。
温盈却缓缓睁眼,视线移向窗外。
十一月末的北城,云层积重,遮挡住日暮余晖。埃尔法正经过一段无人的偏僻小路,空中细雪纷纷,框住一方寂寥的灰白。
看起来真冷。
连打进车里的光,也能让皮肤泛起一层森森寒意。
光下,镯子折出明净粲然的火彩,恍惚间,好似一只金色手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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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晚宴,Pearlaut传媒众星云集,数不清的记者媒体、站哥站姐等在酒店门口,两侧保安拉起人墙,埃尔法滑停在人墙通道中央。
后座车门前,保镖举起一把硕大沉肃的黑伞,预备为里面的贵人遮风挡雪。
临到下车,林展才想起温盈却走神前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