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黑的眸子兴味渐染,江明宗打量了下她装束,“在这干嘛?走红毯呢?”
温盈却鼻尖冻得通红,深吸口气,方领下的胸腔鼓起,蓄了两秒后,恶狠狠的语气:“跟你没关系!”
她转身,继续往前走,身后几米跟来笑意深浓的一句“等等”。
紧追不舍,阴魂不散极了。
“不是跟江麟友吃饭去了吗?”
“你那未婚夫把你扔这了?”
“再不停下,我明天就把你影后提名弄掉……”
温盈却骤然顿步,肩膀随着深呼吸的幅度上下耸动,几息后猛地转身,单薄身体沐在炽亮灯光下,嗓音清亮:“你有病啊!”
带着哭腔。
江明宗微微探出头,那身鱼尾裙被灯照成惨淡的灰绿色,她喊完后双唇紧抿,定在原地,墨镜兜不住泪水,扑簌簌地滚落。
他推门下车,不紧不慢地走到跟前。隔着墨棕色镜片,不知道她在看哪里,倒是顶着一头梳得伏贴,略显老气的盘发,倔强地别开了脸。
男人的羊毛大衣没扣,敞露着里头贴身的高领黑色毛衣,衣摆拂过膝边,不声不响地往后轻荡。寒风趁虚而入,灌满大衣与身体的间隙,几分透肤的凉。
叹了口气,江明宗想脱下大衣,可不知那瞬是大脑哪里发出的命令,动作硬生生顿住。
很久以后,他也没找到合适词语,来形容当时的想法。
或许是觉得,胸膛那点微不足道的凉,需要她的体温来填满。也或许,是宿命具化成风,穿透冬夜下同是孑然的两具身体。
可他拥入怀中的,是切切实实入骨的寒。
不知冻了多久,才披得上这满身严霜。
江明宗扎住绷带的那只手覆在她两耳后,拇指无意识摩挲过她耳垂。
他沉声问:“发生什么事了?”
温盈却没有回答,眼泪开闸似的,来不及涌出来的,成了水泥一样的东西糊住喉管,以至哭声像从胸腔深处发出的呜咽
她就这样,任由他抱着。
大衣很大,好像比这无边夜幕还大,全然裹住了她;又很小,小到像她竭尽全力贴近,才能汲取到毫无保留的热意。
江明宗第一次知道,抱着一个人,她说话或哭泣时声带发出的震动,会直接渡进心里。
像是灵魂与其达成的微妙同频。
良久。
久到体温相融。
温盈却幅度很小地左右蹭了蹭脸,明明戴着墨镜,又像要用他衣服擦眼泪。擦完,瓮声瓮气地问:“你能别弄掉我的提名吗?”
她下意识觉得,他有能力,也干得出这事。
江明宗不禁失笑,“因为这啊?”
他装糊涂装得信手拈来,“你黑粉还骂你陪跑十年呢,也没见你跟她们急眼啊?”
温盈却动了动,后退小半步,江明宗仍然环着她,身体没全部撤出包围圈。
她掩耳盗铃式地推墨镜,“骂就骂了,我又不会少块肉。”
“我说,你就少块肉了?”
“你有病啊!”温盈却不满地别开了脸,骂完人,身体还控制不住地抽抽。
只是,和方才那声截然不同。
江明宗这才放开了她。
“送你回去?”他问。
“你能不能……”上一秒还是宁折不弯的口吻,下一秒又软下声,端出求人的态度,“送我回家?”
他会意,回家,指的是江胤吾那套房子,而不是老宅。
江明宗返身,“走吧。”
“等等!”温盈却又换主意,哭嗝让一句话断断续续的,“你知道……附近哪家饭……店还开着吗?待会你能不能帮我……去买一份饭,什么都可、可以!”
她快饿死了。
只是刚刚骨头冻得像要结冰,饥饿感才没那么明显。
准确地说,她已经饿了两天了。从回江家老宅开始,她就没正儿八经地吃过一顿饭,平常吃不饱都有茸茸给她开小灶,这两天她也不敢让佣人送宵夜来,怕惹方秉兰不满,只能大半夜对月空叹。
“饿了?”
温盈却诚实点头。
江明宗思索短瞬,问:“上我那坐坐?”
她哭得蒙头蒙脑,脱口而出:“上你那干嘛?”
“吃饭。”
“我又不会做饭。”
……
最终,江明宗还是脱下大衣,披到她身上,“站好,我去停车。”
温盈却果真一步都没挪。
回来时,他本想招手唤她过来,可她沉寂得像一轮要落山的月,台上有多光华夺目,此刻就有多黯然失色,只够照亮脚下一隅之地。
无奈,江明宗多走了几步,掌心覆住她肩胛骨,“走吧。”
像将那点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