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你一直这般看我？”
短暂的沉默后，吕洞宾缓慢抬起头，深邃的眼眸微闪，似乎蕴含着风暴。
何仙姑面对着他，看着眼前这张熟悉的不能在熟悉的脸孔，忽地恍神，有那么一瞬想起了黄粱梦中情形。
那段日子，短暂但清晰，梦中的吕洞宾从肆意张扬到黯然沉没，突如其来的变故他自己尚且承受不住，却从来对她温柔，舍不得说一句重话。
何仙姑心里其实已经有几分后悔了，她早该知道，眼前的这个人既然注定要渡情爱的劫难，自然是多情且贪情的。
她本可以置身事外，如今也不知不觉误入局中。修仙之路漫漫，上洞八仙亦各有各的法度，如今这般同他争执，又有什么意义？
“抱歉，”她收起情绪，冷静下来，“是我失言。”
吕洞宾却不打算就此放过，他缓慢走近，双眼紧紧看着她，一字一句道，“你说的不错。我本就心系红尘，留恋男女之情。”
“黄粱梦断，爱恨成空入仙途，以此来成就所谓的大道，你以为我方才走火入魔，是因为牡丹仙子？你以为东华上仙的平生，只有牡丹仙子？”
他步步紧逼，言语荒诞，已经是令人心惊。
何仙姑内心有些许动摇，面色却越发冷静，“不要再说了。”
同一时间，熟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仙姑！洞宾，原来你们在这儿。”
吕洞宾神色微变，转身望向南边。
只见张果老正骑着他那头驴缓缓而来，刚一落地，正面对上吕何两人，张果老就感觉到气氛好像不太对劲，只是他一向大大咧咧，并没有多想，直言道：“找了你们许久，总算是看见人了。”
何仙姑负手而立，不理会吕洞宾的目光，面向张果老，“何事？”
张果老摸摸胡须，笑道：“猴子来了，请你们喝酒。”
“不去。”何仙姑不好酒，吕洞宾倒是喜欢，但这会也没什么心情喝酒。两人一位面若冰霜，另一位星目流转全落在对方的身上，均没有要赴宴的意思。
“这……是老夫来的不是时候？”张果老疑惑道。
罢了，先回去再说。何仙姑想着，落下一句走了，转身头也不回乘风而去。张果老看她去的方向，却是八仙居没错，他嘿嘿笑两声，“仙姑那张嘴啊，当真从不说好话。”
偏又心口不一，嘴硬心软。这般想着，张果老还想和吕洞宾在调笑两句，不想回过头来看见吕洞宾正看着仙姑离去的方向，俊美面容微冷，眼眸微闪着阵阵幽光，丝毫没有了寻常时候的风流肆意姿态，也不知在想着什么。
张果老心中咯噔一声，还待细看，然而吕洞宾已经回过身来，幽暗的表情一闪而逝，脸上神色逐渐轻盈，还笑着对着他道：“孙猴子……可是那位大闹过天宫的齐天大圣？”
约莫是方才看花了眼？张果老一边狐疑一边回道，“猴子已是斗战胜佛了，可别在戏说什么齐天大圣。”
吕洞宾轻笑了一声，张果老并不懂他究竟又是在笑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