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时序也许是看出了她的刻意避嫌，不再说话，只挥挥手让她出去。
其他人也刚来，还有10分钟上班，往常忙碌以至于严肃的秘书处今天却难得窸窣，见黎淮从总办出来也不奇怪，忙让她加入八卦之中。
“小黎快过来，你知道吗？书玲姐要离职了！”
坐在她后面的张希眼睛眯成一条线，快走上前挽过她的手，状似亲昵：“今早向静姐提的报告呢！”
张希是可爱那一挂的女生，平时娇滴滴的，似乎和谁都合得来。因此，黎淮对她掌握一手消息的事情并不意外。
但程书玲离职还是让她有些意外，毕竟快在FC待了10年的老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没有预告的离职，怎么都显得突兀。
边上的Tina见她怎么都谈不到点子上，连忙接过话茬：“哎呀，就...大家都心知肚明的那件事嘛，都离职了有什么不能说的。”
很多办公室的小秘密，大家碍于在一家公司，都为彼此守口如瓶，并不多加声张，但是如果离职了，也就意味着不再属于这栋写字楼，人性一贯最为势利，许多陈年的故事就像发酵好的酱菜一样这时候才被取出，却因为腌制了太久而把味道传遍。
张希犹豫了不到一秒，然后拉着黎淮的手往中间拢了拢，神色夸张：“就是她老公那件事嘛，谁不知道那个男的出去找人被她发现，两个人恼羞成怒在楼下大打出手，她老公公司连视频都传遍了，后来嘛...书玲姐就因为风评问题被董事会半雪藏咯。”
她声音里是两广地区的腔调，虽然是说闲话，也显得俏皮可爱，让人卸下防备，是张希的“绝招”之一。
“这几年来公司的业务她也没少搞砸啦，说到底，还是卸磨杀驴。”
Tina似乎对她的话不大赞同，于是点点桌面，提出自己见解：“要我说，就是去年方中集团IPO叫她弄臭了，才让上面起了这个心思的。”
她描述的绘声绘色，仿佛亲眼所见。
“你知道，去年咱们公司好不容易争取到和方中合作的机会，书玲姐她准备的文稿连专利项的从属性质都标错了，直接初审就被驳回，闹了好大一个红脸，直接让咱们公司在同行风评被害。”
几个人不住哄笑起来。
黎淮突然觉得有些发冷，毕竟她在程书玲边上的时候，也曾经见过这同一批人对待她时一口一个“亲爱的”的甜蜜。
女人心当真如海底针。
回到家的时候，温迎颂难得的比她先安顿好，敷着张面膜，躺在沙发上摆弄手机。
“回来了？”
见到黎淮，熟练招了招手，并不打算起身。
“怎么突然敷起了面膜？”
知道她一向不爱护肤，黎淮只当是又认识了几个crush，急救起来。
谁料温迎颂却突然直起身，冲她比了个造型，然后声音放小，似乎准备宣布什么大事件：
“小梨子，我收到中蒙科技的二面邀请了！”
她话里面难掩兴奋，黎淮一时间还反应过来：“中蒙科技？”
突然想起，竟然也是一家在鹏城的企业，正好是大厂，倒算是和温迎颂专业对口了。
这么多天这小妮子神龙见首不见尾，还以为是钓哪个弟弟去了，结果竟然暗戳戳准备面试。
黎淮觉得好笑，却也真心高兴：“以后就和我住，姐包养你。”
两人笑到一处，没说上几句就开始规划未来生活。
黎淮有时候觉得温迎颂这个人太好太好，人长得漂亮耐看，性格更是开朗，偏偏不是她这种伪装出来的真诚善良，加上父母一直恩爱，从前半生来看，确实是顺遂成功的。
她和温迎颂高中认识以后，几乎形影不离，她欣赏温温的豁达，温迎颂喜欢她的拧巴，总之能玩到一起，也实在是一件怪事。
有那么一瞬间，黎淮在暖色的灯光下瞥见她面上的绒毛，隐隐的笼罩上一层柔光，温和的安静，和她是两个极差。
程书玲在剩下几天搬空了工位，和任职了8年零7个月的FC说了拜拜。
黎淮接到她电话的时候，是周五中午快午休的点，约在公司楼下的咖啡店见面。
她依然精致，似乎没有离开的那份难过惆怅，笑着对黎淮招手，然后很是优雅地抿了口碟托上拉花拿铁。
黎淮知道，她之前为了保持身材，连咖啡都只喝美式，一百出头的卡路里都不愿意承受，说是中年女人代谢慢了，不比年轻人，自然要严加控制。
“程老师，”
她依然尊重得叫了程书玲一声，同时接过她点的馥芮白。
“小黎，我离职的事情你们也知道，叫你来是有个项目想委托你帮我接下去。”
她开门见山，似乎不想有太多的虚与委蛇。
做总裁太太这么些年，阿谀的话程书玲听了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