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理由莫名其妙,黎淮深深盯着方时序,顿了顿才狐疑开口:“只是补偿?”
“只是补偿。”
他那么笃定的原话奉还给她,连声音也带了些云淡风轻。然后在黎淮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将她伸手揽过台阶,向着红绿灯路口走去。
黎淮觉得好气又好笑,跟在他后面有一搭没一搭走着,然后踩在他脚后跟10厘米的地方,在斑马线前顿下脚步。
红黄绿三原色的饱和度很高,车水马龙间,她觉得稍稍有些晃眼。
她突然抬头望他,直愣愣开口:“你就那么在意那天的吻?”
她眼里映着月亮和霓虹,杂乱无章,但男人的侧影却在其中毫不突兀。
方时序不回答,在颜色由红转绿的那一瞬牵过她的手,循着人群而行,嘈杂的步伐中,他却突然开口:“你觉得呢?”
她倏忽想起宋呈,那个她费劲心思想要捕获的猎物: “我只是觉得,逢场作戏的事情,咱们成年人不必在意。”声音佯装轻松,甚至带着些理所当然。
“还是说,你动心了?”黎淮偏过头,瞪大眼睛想从他表情里看出些蛛丝马迹。
但以失败告终。
“没有。”对方依然是那副冷淡的模样。
但黎淮不知道的是,在没有牵着她的另一只手里,方时序小指的尾戒被他自己轻轻按住——他也想起了宋呈,原来黎淮的所谓“逢场作戏”是这样的四处留情。
他突然有些烦躁,眉头习惯性的蹙起,手上的力道重了些许。
“如果没有,你大人有大量,何必再来报复我。”
她低下头看向他的手,那么敏锐的洞悉了他动作的漏洞,但黎淮偏偏不肯松口,非要听到他亲口投降承认。
她明明从前是喜欢留得一线的人。
两人沿着街边步伐很快,暗中透着些较劲的意思,谁也不肯让谁。不知沉默了多久,等在下一个街尾的拐角处,方时序突然停下,沉沉看她:
“也许,我只是想看你输一次呢?”
黎淮突然觉得脑子里嗡嗡的听不清他的声音,只坠进了那片漆黑的寂静的湖里。
但是为什么呢?在他的眼里,总有那么多细细的雾气,扯着她的呼吸,连着她的心跳。
哈,她突然想和他接吻。
暗骂了自己一句“痴线”,黎淮才终于克制住自己垫起脚拢住他脑勺的冲动,唇齿间留下的气息早就随着冬天的晚风渐渐消散殆尽,但触觉像毒药,她不自觉上瘾。
甩开方时序的手,她小跑到路口拦下一辆的士,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只有尾气和发动机起步的声音还留在原地,宣告着她动作的狼狈至极。
当天晚上温迎颂就听见了她在房间里的一声哀鸣,两人挑灯夜谈到十二点半。
当然,她省略了自己狼狈逃窜的那部分内容。
“所以,你俩到底能不能行?”
在听完她痛骂了方时序第一百零八遍的时候,温迎颂才终于忍不住开口。她从来是个直来直去的性子,看得上的主动出击,看不上的都不会多看一眼,因而对好友的弯弯绕绕表示难解。
“温温,你知道现在不是时候,我去FC不是为了谈恋爱。”
权衡利弊之后,黎淮并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反而扯了个别的理由证明此路不可通行。
温迎颂在键盘上敲的噼里啪啦的双手这时才终于放慢,偏头正色问她
:“你就说你喜欢他吗?”
一针见血地捅破她赖以伪装的窗户纸,“你总是考虑这个考虑那个,可是怎么就不问问你的心呢。”
因为这句话,黎淮当晚顺理成章的失眠。
她突然意识到了方时序的诡计:他多么睚眦必报,只因为自己不经意招惹了他,就偏偏要与自己分出个高低胜负。他要让自己注意到他,然后为他纠结,为他胡思乱想,然后难以抑制地爱他,甚至恨他……
她把“王宝钏吃野菜”的短视频又刷了好几遍,终于把心境平复下来,决定报复。
毕竟独立女性从不轻易折腰。
黎淮在被窝里翻了个身,在备忘录里打下黑色的一行“反击计划”。
嗯,她要让他爱她,以证明究竟谁才是真正的赢家。
如果一次不够就两次,来日方长,她总会让方时序先低头,然后自己在毫不犹疑的离开,只丢给他一个好看的背影,让他抓耳挠腮缴械投降。
第二天起的早,黎淮花费好大的力气才把眼底的青黑色遮住,然后绕道买了杯手冲的瑰夏,提前放在了方时序桌面上,下面压着一张便利贴:“昨晚我梦见你失眠了,于是给你带了咖啡。”
如果语文老师看到,一定要夸她“对写”的修辞手法运用巧妙。
分明是她心底因为想着方时序而失眠,却偏偏说反话。把孙子兵法研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