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脑子里正进行一场风暴,却听隔着一个座位的祁易轻轻笑了一下,然后才开口:“怎么了,颂颂不想一一哥哥吗?”
听得黎淮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他多温柔,所有动作恰如其分,看似隅于一处不进分毫,但偏偏又每一个举动都向温迎颂进攻,像温柔的毒药,先麻痹敌人,再让她窒息。
温迎颂突然闭上嘴巴不发一语,桌上的气氛沉的可怕。
温父温母多了解女儿的作风,见状一时竟是也不敢招惹这个小霸王,忙打着哈哈把话题接过,一个劝一个吃菜喝酒,这才没让面子冷下来。
这餐饭吃的没胃口,坐了不到一个小时,温迎颂随便扯了个拙劣的借口,拉着黎淮和她回家。
“温温,从实招来吧。”
公寓的门刚开,黎淮终于开口:“你和那个祁易有什么我不知道的故事?”
好友的表情这时候才重新生动起来,嘴里鼓着气斜她,一边把换下的鞋放进鞋柜里摆放整齐,替她拿了双拖鞋出来:
“你想听什么故事嘛?”
还带着些撒娇的尾音。
黎淮顿时笑出声,“有多少说多少,今晚不睡觉我都听你说完。”
谁知温迎颂这时候突然又沉默下来,把房间的灯都打开,洗手烧水,然后才在黎淮身边的沙发坐下,蜷成一团:
“也没别的……我小时候喜欢他。”
最后几个字说得很快,多多少少带着破罐子破摔的意思,一向直白的温迎颂这时候倒害羞起来。
“你快细讲讲!”
难得听见好友这样的陈年老八卦,黎淮哪里还憋得住,攘了攘身边的人,示意她讲的清楚些。
“就是……”
——将近凌晨一点,黎淮才终于梳理清楚这两人的故事。
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不过是少年时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温迎颂很自然的悸动,很理所应当的暗恋邻家的少年。
这无可厚非,毕竟他那么优秀。
不仅是市一中的常年榜首,还是毕业那一年全国钢协少年组的冠军。那时候的喜欢太简单,也许是从他笑着把糖果递给自己开始,也许是看见他在弹琴时候眼里的光亮开始,也许是一起上学在班级门口说再见的时候开始……总之,那么多个碎片的瞬间,拼凑起了一个青春期女孩的第一次心动。
温迎颂不是一个犹豫不决的人,在连续一个星期的夜晚入睡前向自己确定心意以后,她终于鼓起勇气表白,但被对方拒之门外:
“对不起颂颂,我只是把你当作邻居妹妹来看。”
祁易就是这样清晰又坚定地拒绝了她的告白,不留一丝情面和余地。
这本来没什么大不了,不过是一次失败,可温迎颂便不是这样随便放弃的女孩。家里把她保护的太好,她像一棵初生的草芽,总要舒展身体,张扬肆意。
祁易拒绝,她于是愈战愈勇,在教室在走廊在操场,不断的偶遇,制造巧合——直到他不耐烦地再一次告诉她:“温迎颂,我真的不喜欢你这样的女生。”
那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全名,饱含厌恶和烦躁。
于是她的自尊心终于举了白旗,再然后……就是得知祁易去枫叶国读书的消息。
那是一场无疾而终的枯萎。
那么多心动的瞬间,竟然在一个晚上都被刨析清楚,饶是温迎颂以为自己已经毫不在乎当初的荒唐故事,也还是难免唏嘘。原来以为再也不会见面的人,兜兜转转还是遇见,只是她早就不再是当时的青涩模样了。
讲到这里,温迎颂又灌了一口锡罐装的鸡尾酒,这是见底的第四瓶。
黎淮学着她的动作也喝一口,登时被呛得咳嗽几声,忍不住骂:“都这么多年,你怎么就不能支棱起来,让他追悔莫及!”
“可是没有必要啊,梨子,就当我放过自己的要强吧。”
……又不知道迷迷糊糊多久,终于在靠着沙发角的地毯上依偎着睡去。
生活照样过,宋呈出差回来,邀请黎淮和FC专户的同事一起吃个饭。
没有理由拒绝,更何况,钓鱼打的窝已经好了,总要轮到她收获。
订餐的小姑娘是新来的,业务和人际都不大熟练,于是等到通知的时候,才知道误打误撞订了个低消万元上的房间。本来没什么,可偏偏餐厅主打的是米其林评分的系统,不过十人不到,却愣是上了20几道菜才勉强填饱个人的肚子,更不用提酒店经理代点的什么黄鱼年糕、鹅颈藤壶,饶是黎淮这两年跟在黎栋身后吃了不少宴席,也难免替宋呈的钱包肉痛一把。
桌上懂点行道的都面色略有些为难,盛安周“嚯,”了一声,咧着个白牙打趣:“宋总这是为我们FC大出血一次了,我瞧着这菜色没个6位数怕是难下得来桌。”
那点菜的小姑娘缩瑟在一边,显然也没料到是这样的情况,瞧着眼泪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