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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此行的目的,便是置冀然于死地。
眼下民心所向统统偏向翼将军,而他严嵩无论作何努力,竟都是个被人瞧不起的宦官!一年,他严嵩忍得够多了。
冀然像是看破一切的坦然般,好像早已料到现在要发生的一切。
虽是一生清廉,不贪生,不拒死。但不代表没有把柄。
"抱上来"严嵩一副胜券在握的脸庞,挥动着手中的羽翼之扇。
冀然的脸色瞬间僵化,只见严嵩的手下抱起冀夕缓缓走到了严嵩身前。
严嵩颔首微微点头,露出笑颜。"冀将军,久违啊。早听闻你抚养不详之子,今日一见才知一切并非传闻啊。"
冀然看着眼前一切,他不知道自己隐藏得如此之好的翼夕怎么这么轻易而举的就被他找出,直到眼光扫到二弟冀光,他像做错事般,不发一言,一切了然于心。
"冀夕只是个无辜孩子,冀某从不信什么鬼怪之说"
"无辜?"严嵩的声音尖锐刺耳!"迫害母亲发疯自尽的人你告诉我无辜,一出生便是大灾害何来无辜,还有你说不信鬼怪是在讽刺皇上信奉道教,修仙之说,单凭这一点,你冀然足以死罪,还有…"严嵩站起身来,直视手下怀中的冀夕,像是嘲笑般。"此孩已诞下整整一年有余,为何仍旧是婴儿的模样,你还说她不是不详之婴?"
冀然只觉心中一哽,严嵩的话像针般直戳心底。一年来,冀夕没有一点生长的痕迹,这一年他寻遍了天下神医,吃遍了各种药,孩子,却依旧是婴儿的模样,没有一点生长的痕迹。
\"此等恶婴不可久留,抱下去!五马分尸!"严嵩说这句话时已经想好,无人能撼动他先帝功臣冀然,他一身正气且不贪,唯一可寻的便是处死他最珍贵的独女,他定不会坐以待毙,一旦反抗,便是忤逆神灵。
可是,冀然却不发一言,只是静静看着眼前的一切。
亲眼看着自己的女儿被严嵩的下人抱着一步,两步,慢慢往外走,走到五马分尸行刑处……
冀夕被推上距离死亡越来越近的路途。
冀然心底早已倒计时,三,二……
等待时机的神色在他脸上渐渐浮现,明显。
直到,一声啊响彻屋顶!
一声刺耳的尖叫响彻屋檐,只见严嵩手下迅速放下手中的婴儿。神色里,尽是恐惧之意。
冀然迅速奔向前,伸手,眼疾手快一把将掉下的婴儿接入怀中。起身飞奔。
"怎么回事"严嵩的脸上尽是怒火,恨不得将这个愚蠢的手下大卸八块。
"她,她有……曼珠沙华胎花,女婴有死亡之兆。"
严嵩不禁失神一下坐到在椅子上,脸上尽是一丝琢磨不透之笑。曼珠沙华是开在地狱的花,它代表陨落,代表不详。这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当今圣上的永生之道,女婴的出现与圣上信奉之事本就背道而驰。严嵩不自觉笑得更加放肆,随即,他一声令下,口吻坚定"全部,杀无赦。"当然,严嵩不可能会放过——冀然,毕竟他此行的目的便是要了他的命。
冀家不可也不能断后,冀夕更不可能是不详之女。一年前,当他看清冀夕颈部间,那朵美丽鲜红的花朵胎记,正是那彼岸花图案时,就知道将来属于这孩子悲戚的宿命。那一刻,他便决心,定当护这女儿到最后。
人人都知彼岸花是死亡之花,通往冥府,属于地狱与黑暗,不吉利且不祥。然这孩子身上却自带这花胎记出生,加之生母发疯自尽,他知道,将来她的一生都将活在众人的非议与指责中。不得善终。
其实,她的母亲诃氏当年生她时发疯并非偶然,早在生冀夕之前,她便已经发病无数。
病因,来自于多年前沙场生活,替冀然挡下的那只毒箭,否则,一年入土为安的那个人便是他冀将军。
是他,亲手剥夺了妻子为人母的梦,是他间接害死了妻子,更是妻子的死亡,给孩子冠上了恶婴之名。
一只箭,透过几百米,直入冀然背部。一口血顺着他苍白的嘴角滑出。
身经百战的冀然将军,已然不过一个凡人。他的步伐越来越不稳。
夕儿她,不是恶婴。
随着心中那句坚定的呼喊,一只箭再次穿入冀然身后。只见他双腿一抖,单膝跪地,唯独手中抱起的冀夕,依旧完整,保护完好。
一口血再次喷涌而出,冀然颤抖着抬头,宛如王者逝去的黯淡。
此时,无数箭迎刃而上,势必将冀氏一家斩尽杀绝,尝受万箭穿心之死。
"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