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执是医生,但更多时候,顾准觉得这个人身上并没有太多救死扶伤应该有的温存和善良。包括现在,他完全没有想到,霍执会这么大费周章的帮校花把债补上。
顾准眨巴眼:“霍哥,我按照你说的,已经找借口把钱都转交到校花手里——”
咣当!
刚收回去的腿又猛地踹来,毫不留情把他踹翻在地。
顾准眼观鼻鼻观心的埋头,完全不敢起身。他已经感受到一道冰冷杀气从天而降。
与此同时,音孔里也陷入良久沉默,只剩女孩节奏逐渐紧促的呼吸,小心谨慎。
窗外的风刮的大了些,将严丝合缝的竹叶帘吹得掀起。原本条状的白光也在不断扩大面积,撞破了隐秘不见光的漆黑,似乎在唤醒某些深藏已久的东西。
“霍执?”
女孩声线有些颤,口吻却是愈发温柔坚定:“方便和我见一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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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举着手机到处找方向,被地图三番五次偏离导航后,姜枣还是放弃了。她找到路边一家便利店,向老板询问自己所要寻找的目的地。
“啊,霍医生家啊。”对方显然对这一片非常熟悉,指着道路尽头:“往前走大约四百米,你会看到一大片很好看的喇叭花丛。那里就是霍医生的家。”
姜枣动作僵住,被某三个字触发记忆的开关:
“喇叭花?”
八年前的晚秋,京市一中广播室迎来了新转来的高天赋优等生,少年长眉深目,锋利的鼻唇线条逼退了秋意,提前带来一股深冬的凌冷。
得知她是姜家千金后,
霍执用舌尖顶了下颚,歪头,盯着她念稿时手里握着的话麦,口吻刻薄的给出外号:
“哦,豪门喇叭花?”
“是啊,霍医生很喜欢喇叭花,每年都会精心打理。”
老板摸着下巴打量她:“姑娘,你是要找霍医生吗?他很忙的,每天不是在医院,就是在他养父的公司里。我在这里五六年,基本上没怎么见过他。”
姜枣垂着眼,回话:“没关系,我们约好了。”
“啊……”
道过谢后,姜枣按照老板的指引,很快到达目的地。周围都是模样相近的独栋别墅,最惹眼的,便是如碎星般缀在翠绿间的花,数不清的小喇叭被风吹得乱抖,似乎风声是它们的杰作。
老板说得没错,这些花被养在花棚里,主人对其的喜爱和用心可见一斑。
姜枣安静仰头看,直到脖颈僵到发疼,她才收回视线,揉着肩颈向铁栅门走去。
门铃就在右手边位置,姜枣将手悬在空中,平复好情绪后,认真将自己打好的腹稿重新整理一遍。见到面后怎样打招呼、怎样问候、怎样切入钱的话题……
咯吱。
面前的门毫无征兆被推开,在她并没有按下门铃的情况下。
明显热流从扩大的门缝中涌出,趁她不注意时缠上鼻息。姜枣屏紧呼吸,盯着那只攥住门把的手。冷白瘦削的腕骨,指节修长,一眼便知是常拿手术刀的手。
“进来。”
从头顶压过来的视线只一眼,迅速从她身上挪开。
姜枣捏紧手里微凉的包带,脑袋昏胀,几分钟前还整理过的语言变成一团浆糊,压根想不起自己要讲什么。
她条件反射的跟在那人后面,进屋后下意识的环顾四周,打量那人生活的环境。
大片黑白灰色调充斥空间,每一处地方都透露着几近严谨的整洁。倒是很符合她的预想,是她认为霍执一定会住的房子。
“门口的喇叭花好漂亮啊,”姜枣喉咙有些发紧,装作轻松口吻:“养了多久?”
面前不远处的脚步停下来。
她抬头,恰好被那人转身丢过来的目光捉住。凌乱黑发遮挡住眉眼,男人披着睡袍,眼底的惺忪和散漫不见踪影,淡声回复:
“我没养,那喇叭花自己长的。”
姜枣:“……”
她不知道该怎样接话,有些束手无策的站在原地,分神的功夫,瞥见男人已经端着热茶从厨房回来,冷淡的狭长眸子睨一眼她,
“怎么,我这里的沙发会咬人?”
姜枣温温吞吞斟酌几秒,“如果我说会,是不是就不用坐在沙发上跟你聊天了?”
霍执冷笑:“随你。”
姜枣便依旧规矩站着,打算直接讲重点,还没来得及开口,慵懒靠在沙发上的男人反倒先出声:“我找人把钱转交给你的事,并不是为了帮你,也不是念及往日情分。你不用多想,我只是——”
他面不改色心不跳,冷冽眉眼低垂:“日行一善,我在积德。”
姜枣懵在原地,半晌没能从“日行一善”四个字中缓过神,木讷的回了个:“啊?”
她真诚且好奇眨着眼睛,“可是霍医生,你每天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