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及时察觉将其封印在擎天之颠,恐怕早就命丧于月府门口了,说是恩赐更像是夺命的枷锁。
两日后出关,谁知院中一片狼藉,满院的桂花撒了一地,那只从凡界来的小兔子此刻正撒着欢儿,玩得不亦乐乎,一会儿爬上树,一会儿又从清决池中捞了些水来。
“姮娥。”
“小兔子这两日不知何故,刚来那会儿什么都不肯吃,从今儿开始就四处撒野,奴婢不敢追得太紧,毕竟这是帝后所赐。”姮娥战战兢兢立在一旁。
上清月府这个正主不爱说话,从上到下透露出一股清冷,原以为多了只小兔子能让此处热闹点,岂不知这兔子竟是如此活泼,看来这兔子是凶多吉少了。
“若是不舒服,就让东无医官过来瞧瞧吧!”满院残渣水渍南吕不想再多看一眼,正欲转身回屋,却听到不急不慢的脚步声往上清月府走来。
从她住在这上清月府开始,一年当中也就初阳跟岁暮会过来几趟,除此之外再无别人,但此人的气息与她的姐妹不同,不禁让南吕略感疑惑。
“兔子本就生性好动,让它住在这不近人情的地方属实委屈了它,不如我在这帮您养几日如何?”
“你是何人?敢擅闯上清月府!”姮娥拦住了来人。
“我说太阴神君,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见面了!”柴道煌看向南吕,笑得很是放肆。
姮娥心中存疑,也一同望向南吕,见南吕与往常一样,倒也放宽了心。
南吕一生独来独往,诸神有事相求都是需要定时上表,酉时布月散星,卯时入定修行,辰时与自己对弈,其他大数时辰都是在批阅阴司上表的奏请。
此时站在上清月府门口的南吕,一身白衣与身后的月亮相得益彰,她如月光一般清冷,却也如月光一般无暇。
“你来我上清月府只是想养兔子?既然你那么喜欢这兔子,不如就让它随你一起去香火琳宫吧!”南吕说完便转过了身。
谁知竟在她转身之际一道强光冲到了她的跟前。
“别急着走啊,你欠我的东西什么时候还我啊?别仗着自己是太阴神君毁了我的东西,就可以赖账了。”柴道煌拦住了南吕的去向,甚至理直气壮。
欠他东西?她怎么不记得了?“何时?何物?”
“原来你不是不想还,你只是不记得而已。”柴道煌环顾了一下四周,“这样吧,这里冷,不如让我进屋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这上清月府在西方极寒之地,与阴司相连,却不胜阴司热闹,冥界的阴司偶尔还有几只小鬼蹦跶,而在这只有寒潭的水,清冷的月。
常人来此,觉知寒凉委实属常。
南吕没再多言,而是直接进了屋,身后跟着柴道煌,姮娥见状忙去膳房煮茶。
“你这也太寒酸了吧?”柴道煌进屋后开始四处打量,他虽然只是星君,却因过往缘由能自由出入神界,神界各处他也都混熟了,这上清月府寒酸得还不如天一紫炁的膳房。
整个上清月府除了悬挂在月宫之上的月亮,就只有一张方桌,方桌上摆着一副没下完的残棋。
南吕并未开口,转而坐在正殿之上,通身写着“大义凛然、天地正气”八个大字。
柴道煌谨小慎微挪坐到残棋旁,来回搓着双手并呵着气,嘀咕着,“怪不得能掌管阴司,这跟那阴曹地府没什么差别,冷,真真是太冷了,这么冷又没情调的人,就应该呆在阴曹地府黄泉路旁孤苦一生。”
南吕自然是将这些心窝子的话都听了进去,只是她从未在意过。依旧直直的盯着外面的天幕,盯着那些运行有序的繁星点点。
有人爱暮春如黛,有人爱夏荷如青,有人爱秋霜仿雪,有人爱冬阳胜骄,可南吕爱着这一方夜幕,爱着这繁星漫天,这些眨着眼睛的小星星,如同密布在夜空中飞舞着翅膀的小精灵,在某个时刻她与他们同在,星与月构成这神界一副独一无二的长廊画卷。
“我说神君,你这太冷了,可有炉子,我想暖暖手?”他看着正殿上的南吕,这张清冷却又绝美的脸,让他不禁出了神,就如同一千年前的南极星君的那场法会。
“无。”南吕淡淡道,深邃的眸子里依旧盯着天幕上的星星点点,任何人看不出也猜不到她心中所思所想。
柴道煌撇撇嘴,够冷的,跟死人无异。
不一会儿姮娥将浸泡好的茶给端了上来,身后还跟着那只小兔子。
柴道煌满心欢喜接过茶盏,眉心紧蹙,“这茶怎么是冷的?”
“这里无法生火,所有的一切饮食都是凉的!”姮娥看了看柴道煌,又看了眼南吕,南吕出生那天她也不过才五百岁,就被分配到了上清月府伺候着这位小主子,她没见过上清以外之地,每日都是在这月府待着,好在她这位小主虽性子清冷,不苟言笑,两人相处倒也和睦,她几乎都没什么事可做。
时长日久她也慢慢适应了这份孤独与清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