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物皆为刍狗,这是柴道煌第一次深刻去思考这话的含义,如今只道这六界之大,却无容身之所。从神界逃离之后,本来想带南吕去人界,可这人间界因着南吕神骨剥离之事经受了一场水灾,如今处处都是难民,这人间界也不是一个好的去处。
最后他便带着南吕回了琼宫。
再次来到琼宫心中更是感慨万千,此时的琼宫像是被流民侵入过,四处都是杂物,每个房间里都有打斗过的痕迹,连灶台上都积满厚厚一层灰,似乎很久没人居住过了。
算算日子,从南吕她们上次离开到现在,也不过才一个月而已,不知为何柴道煌总觉得不踏实。
他转身看了眼还在昏迷中的南吕,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做法,只要南吕还活着,其他的对他来说都不重要,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不论经历什么结果,他只想南吕活着。
柴道煌开始清扫整个院子,这些堆积的黄叶真正轻扫起来,倒也费了一番周折,在神界也没做过清扫的工作,这才稍微活动了一下,就已是腰酸背痛,不得不停下来小休,最开始只顾着安顿南吕,并没发现有何不同,如今却发现这座琼宫不知何时更名为“南风居”。
看到这三个字,柴道煌脑海中不禁回想起之前的一幕幕——
“你说这好好的一个宫殿,你们当时就就为何取个琼字?这鸡鸭鱼肉大吃大喝的,也不穷啊!”
琼浆玉露,清新脱俗之意,并非是贫穷之音,南儿,要是母皇将琼宫赐给你,你想再取个什么名儿?”
“南风居!”
柴道煌心中闪过不祥之感,此处荒芜至此,而琼宫也变成了南风居,难道......他不敢细想,更是害怕。
就在这时,床榻之上传来细微的咳嗽声,失了神骨的南吕已经转醒,她看着这周围熟悉又陌生的一切,头疼欲裂,而身体似乎也被雨水浸湿过,浮肿不堪,甚至全身的骨头都如同千万只蚂蚁在吞噬腐朽。
“醒了?喝点水吧!”柴道煌递过一碗冒着热气的水,用腹语道,“身上可还有别的不适?”
“你是谁,这是什么地方!”南吕盯着这张脸看了很久,实在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见过,只是觉得熟悉。
那天柴道煌的脸被净灵水所灼,面容已毁大半,如今虽说容貌修复了个七八成,但这嗓子一直没好,如今也只能用腹语沟通。
为了不让南吕认出来,他甚至还从后院抹了把泥巴涂在自己脸上,果然这样南吕就真的没认出来,虽然知道结果是这样,只是心里仍有些落差。
南吕盯着自己眼前的这个人,这人看着虽不像什么好人,但也不像是坏人,她接过水饮了一口,没了神骨后就与常人无疑,更无法辟谷,这半日时间已是饥肠辘辘。
柴道煌早就煮好了食物,在不远处的小方桌上已摆上两幅碗筷以及几盘菜,别看就只是一些家常小炒,却足足花了柴道煌两三个时辰。耗时虽长,但只要想到这是给自己喜欢的女子做的,心里就像泡在陈年的花蜜中。
若是平日,南吕不怎喜这些凡间的食物,可如今竟觉这些乡野饭菜竟十分可口香甜,忍不住吃了两大碗米饭,只是吃了东西过后,身上还是疼痛难忍。
她艰难起身,去院子外走去,这座院子总觉得自己来过,所有的布局以及构造跟琼宫别无二致,只是比琼宫寒碜了不少,再加上可能太久没人居住,显得没有生机。
刚走出院子,就看到地上有无数的地水往外冒,不仅如此就连地底下的小飞虫也层出不穷,与此同时天空灰蒙蒙的,似乎很久没出太阳了。
南吕与初阳掌六界阴阳秩序,定乾坤大道,如此奇怪的气象,她自然心中明白是什么事情,只是她如今失了神骨,光靠初阳的神力维持定然不够,才会导致六界出现这般景象。
“这里是琼宫?”南吕回头看向自己身后的青年男子,她不知道这男子究竟是谁,可四下无人,她能问的也就只有他,虽然他不能开口,说不了任何话。
只见那男子思考很久,这才点头,南吕突然像发了疯一样的跑了出去,口中不停地喊着“母皇,母皇。”
琼宫错落于甘渊,在凡间的某个偏远之地,却因着地势地脉,而帝俊跟嫦羲在此居住万年之久,所以此处充沛着灵力,如今灵力溃散,此处也与旁地一样,就连后山的碑林也难以幸免,被洪水冲击。
嫦羲虽早已卸下月神之职,但其根源与潮汐分不开,若是嫦羲还在,即使南吕被抽神骨,那人界也不至于会出现,琼宫也不至于萧条荒废至此,唯一的可能就是嫦羲不在了。
想到这些,南吕的心就像是火烤一样,那颗琉璃玉修成的心就像是被人用锤子一点点的砸烂,然后将砸烂的碎屑又放入无情鼎中焚烬,起初毫无痛感,所以生死看开,大义长存,世上皆道她冷漠寡情,可实在这颗玉早就有了灵心,早已有了血肉之躯。
会怕疼,会流泪,也会害怕,心如刀绞,身似凌迟。
“母皇,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