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成毓余光瞄着站在自己左前方的瑶娘,不多踏一步,生怕做错什么。
等前边丫环打起竹帘。她随着瑶娘跨过红木门槛,进到内厅,顿时觉得凉意扑面,一激灵直到脚底板,如三九天灌了杯冰水般舒适。
“你就是公孙家的小辈?”一个戴着黑底五彩花云抹额的老太太拄着拐,颤悠悠走来。一众小姐贵妇围在她身侧,无一人越过她。
“请太祖母安。”瑶娘后退一步,到徐成毓后边,再敛衽行礼。
这一称呼,徐成毓反应过来。原来这老太是现任信国公之母,曹老太太。她回忆着尤嬷嬷给自己上的课,盈盈下拜,随着瑶娘喊:“太祖母。”
“好孩子。”曹老太一手托起徐成毓,紧紧盯着她的脸。她双目有些浑浊,眼神依旧锐利半晌又重复一句,“是个好孩子。”
徐成毓装作害羞,垂着头只微笑。
“母亲,别站着了。来上边坐。你不动,我还心疼公孙小姐呢。”旁边一个贵妇笑着打趣。她披着件织锦袍子,头上珠环叠翠,竟是屋里头最亮眼的那一个。
登时气氛又活跃起来。曹老太太牵着徐成毓走一段,自己坐在最上首。又指着膝下边,示意她坐在个雕花月牙凳上。
边上是个化了大半的冰盆,里边泡着些果子。冷气嗖嗖,激得一阵疙瘩。
那个贵妇又调笑:“这可是瑶娘的专坐。瑶娘,你失宠咯。”
“坐你的去。”曹老太太哼一声,再对着徐成毓介绍,“这是你祖母。”
祖母吗,徐成毓心里念一句。见这贵妇人比曹夫人还年轻,一时分不清她是国公夫人,还是某个伯公叔公的妻子。
心里嘀咕着,动作不慢,规规正正行了个礼,叫声祖母。
贵妇嘴上夸了夸,直接从头上拆了个金钗,充作见面礼。徐成毓道过谢,交到身后的小玉手上。
“来,认认你表姐妹们。”
加上已经认识的瑶娘,一共五位小姐妹,按照序齿站在下边。双方忙对行一礼。她们都穿着蓝色素衫,皆是宽袍大袖。行动时姿态划一,齐整好看。
相比起来,徐成毓不禁觉得自己身上,据说是最时兴的窄袖束腰裙,有些格格不入。
瑶娘上前两步,靠着徐成毓:“公孙姐姐,我来介绍。”她指着最前头一位小姐预备依次介绍下去,“这是大姐姐,我绘宜表姐。”
绘宜表姐一副圆润鹅蛋脸,笑起来俏生生。只是转不停的眼珠,把这美感破坏几分。徐成毓觉得自己被上上下下打量一遍。
绘宜表姐下首的几个堂表妹,皆是和曹家带点亲缘关系的侄女孙女等。徐成毓只记住脸,还没对上名字。好在能按照排序称呼。
最后,是缀在后边的小女孩。她约么只有四五岁,也穿着小蓝衫裙装,睁着一双葡萄眼。
瑶娘有些犹豫:“这是最小的……”
“这是最小的六妹妹。”上首的曹老太太笑言,引得周边一阵哄笑。那六妹妹脸脸红,整个人扑到徐成毓怀里,抱住她的腿,左蹭蹭右闻闻,好像一只肥滚滚的小狗。
贵妇上前,拉着六妹妹,忍着笑道:“这是我的小儿子,瑶娘的小叔。充女儿样子养的。”说着不自觉撅起嘴,对着上首,“姨母,你看,明明是你的主意,还笑呢。”
曹老太太笑得停不住,由着丫鬟拍背。半晌缓过劲来,才解释:“见笑喽,我们老家那边的习俗,九月生的男孩,在五岁前得做女儿养。”
“八月生的女娃,得做儿子养。唉,都是些老俗啦。”
徐成毓蹲下身,捏捏六妹妹的小包子脸,忍俊不禁道:“挺好。”她抬头看着无语放空的小玉,“挺可爱的。”
“我要这个姐姐!”六妹妹伸着藕节小手,眼巴巴看着徐成毓,“要抱抱。”
徐成毓心都软了一半,正欲展臂。小玉却不着神色把她隔开,抢着抱起,低声:“小姐衣服被弄乱就不好了。”
似乎被丫鬟婆子抱习惯了,六妹妹也很自然趴在小玉肩头,眼睛依旧追着徐成毓。
“砰砰。”门外传来两声叩响。顿时屋子内人都静下来,特别是姑娘们,立马收紧仪态。只有瑶娘,从头至尾,仪态无可挑剔。连笑都是拿帕子捂嘴。
竹帘一打,曹夫人走进来。她先恭恭敬敬给曹老太太行礼,再面朝贵妇行礼。
“祖母,母亲,哥儿来请安了。”
听闻母亲的称呼,徐成毓有些惊讶。那年轻贵妇,居然真是现任国公夫人曹大太太。那这小男孩,就是世子的幼弟了。
她尝试在脑海中理清国公府的亲戚关系,依旧一团乱麻。可当看到联袂而来的四位少年时,一秒警醒。
现代犯罪心理对纵火案犯已总结出一些规律。男性的嫌疑比女性大,青年少年的嫌疑比其他年龄段大。
再综合信国公府的情况,能四处放火还没被揪出告发,主子的可能性比侍从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