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拢秘事(1 / 2)

元熹镇一座普通宅院,正院侧厢房。

是夜,徐成毓捂着吃撑的肚子,笑容甜甜,睡得很好。自然不知道,有人抱着卷轴在她门前站了半响,踟蹰是否该叫人,又是否现在送出“四百金”。但透窗见灯烛已熄,最终没有叩门。

褚玉宣脚步沉沉绕过这间屋,跨过垂花门走到另一边相邻小院。他和贝愉的住处就设在这个客院。说是客院,其实是花园子。这间住宅是皇后娘娘私产,慧娘等三个女眷安置在主院厢房。他和贝愉,只能借宿在花园侧厢房。

刚转个弯,一阵不甚明显的酒香飘入鼻中。褚玉宣愣了愣,跟着酒味向小路走。他双手握着卷轴,如棍棒一般高高扬起。如果是歹人闯入就打一顿,如果不是,也可以当作歹人打一下。

树影重重,鸟雀啾鸣,他落脚极轻,并借着月光注意不踩到任何枯枝落叶。一步一步极为谨慎,谨慎到连呼吸都屏住。

“咔擦。”枯枝折断的声音。

褚玉宣收回“凶器”,无奈道:“别在我耳边折树枝好吗。”

“看你蹑手蹑脚这样。”身旁榕树顶传来裴修逻的声音,“怎么叫人叫半天。早等不了你开了酒了。徐姑娘呢,她不来?”

“毓娘不来,睡下了吗?早回屋的时候看她精神还挺好。”前面拐角传来慧娘的疑问声。

褚玉宣一人没理,径自拐过弯。迎面灯影朦胧,一座小亭内,布了一张款木桌,左右五个座位。桌上几碟冷菜,几碟点心,并一壶茶,三壶酒。

二女散着发,穿着长袖宽袍围在桌边正执杯欲饮。一男子远远坐在亭子角石凳上,自己拿了一壶酒,正用白帕子细细擦拭。

“小田螺,下得来吗你。”褚玉宣走进亭子,挪过一张凳子坐了,头也不回呼喝道,“要是下不来,待个一晚上算了。”

“哼,我上得去就下得来。”

唰唰几声,然后是落地的噗通。即使没回头,从对面施缕目瞪口呆,叼着茶杯的震惊表情,他也能猜出那人是用什么姿势潇洒下树落地。说不定……

“这就是传说中的猿人吧。”施缕放下杯子,喃喃道。

裴修逻自信的步伐一个趔趄,拍桌怒道:“什么猴什么猿。”

施缕拉起眼皮瞧他一眼,垂头靠在慧娘手边不说话了。

“咳咳。”贝愉咳嗽两声,看着慧娘。

慧娘咽下一口酒,不解地看向贝愉。

褚玉宣老神在在,不发一言。

裴修逻戏瘾大起,捏着指头哭诉道:“干什么干什么,欺负我好玩吗。就是爬个树,帮你们看看人来了没。结果被侮辱成猴儿,我招谁惹谁了我。”

慧娘眼睛一亮,忙自斟一杯酒,再直勾勾盯着裴修逻,满脸期望渴盼。那表情,仿佛恨不得多唱点,好下酒。

有了观众,裴修逻更加兴奋,直接盘腿坐凳子上,唱作俱佳:“无人倚,无人诉。好友装不识,周边冷清清。”唱到这句眼风刮了下偏过头的两男子,继续,“想我此生十八年,少时书房团团转,长时会客不停歇……”

连施缕也慢慢坐直,认真听了起来。

“更别提被称呼猴,那我十八亦受制耍猴人,挣脱笼却不能够。”

施缕手脚麻利倒上一杯茶,恭恭敬敬递给他。

裴修逻承情接过润润喉,准备再唱时却停下了。他看着慧娘,小心翼翼问道:“你喝了,”惯性下一不小心唱出声,又咳咳两下正常问道,“你喝了一壶酒,一个人?”

“是啊。”慧娘拉开第二壶酒,闻闻壶口的香气,叹了一声,“前个月不是养伤就是在宫里,哪有机会喝酒。现在终于尽兴两分。”

她脸微红,眼睛极亮,但神态并没有多少醉酒的狼狈。她指着裴修逻,命令道:“继续唱,我想你继续唱。”

或许太过突然,裴修逻征然片刻,冷笑道:“不愧是皇后亲妹,够本把我当伶人使唤。不过,”他拉起长长语调,“你现在在元熹里,这话是否管用两说了。”

霎时间,褚玉宣瞟一眼施缕,见她一脸懵懂,稍放下心来。才拿过自己茶杯,往裴修逻脸上一泼,语带警告:“够了,你也喝酒喝迷糊了吗。”

凉茶不足以浇透裴修逻的怒火,他一抹水渍,正要开口。

“伶人怎么了,我也是舞娘,靠自己本事吃饭,就是好。”慧娘嘭一下重重放下酒壶,气鼓鼓道,“我姐姐还说我跳得好看,我还觉得你唱得好听,你凭什么觉得不行。”

“不是。”要说的话堵在嘴里,裴修逻讷讷道。

贝愉松开酒壶颈,暗自放松下刚刚握得僵硬的手指头,道:“裴修逻,慧娘不是能随意揣测的。她自小民间长大,你别用我们的交际来对她。”

他幽幽一笑:“早跟你说了,你不听。”

望着檐下淡笑的贝愉,裴修逻脸色红红白白,一片难堪。儿时就最和贝愉过不去,几次吃亏都因为他。谁叫贝愉是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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