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然一路小跑到冷宫,还没跑到门口,因为冰冷的空气因为大口呼吸一下子涌入胸腔。她受不住,蹲下身一阵猛呕,把早上喝得银耳粥全吐了出来。喉咙食道一阵发酸,不停得呕吐,恨不得把胃里的酸水都吐出来。
难受得她眼前发黑,她走了几步,抓了石栏上一只小石狮子身上干净的雪,擦了擦嘴边的污秽。举动间,夹在左手指缝间的姐姐的青丝也随着北风飘远了。
又被呼呼的冷风一激,也就一瞬间的事情,她感觉自己身上发烫起来。
锦然身体本就羸弱,长得太弱小了,不然也不会在她娘肚子呆上一年,而且前三四个月根本不显怀。
她这回倒是没有因为天气冷就弓着腰,因为脊背被姐姐打得疼,疼到走路跑步间,后背的肌肤摩擦里衣,都痛得她直吸凉气,她哆嗦得推来鸣凤楼的大门,这里还是宋文走之前的样子。
打开门,因为无人再加上长久不通风,空气里有股淡淡的怪味。锦然一下子连打几个喷嚏。
最后捂着嘴跑回自己寝卧,掀开被子趴在床上。一个劲得在床上发抖。不是因为怕,也不是因为背上的伤,而是因为冷。
床上两套被褥一个是锦然还有一个是宋文的。锦然全都盖在身上。脑袋晕乎乎的,耳鸣不断,她捂着耳朵,趴在枕头上。紧皱着眉头,然后就昏昏沉沉的睡过去了……
另一边侍女们赶忙帮青桑整理发饰,青桑让侍女们撑起一点支摘窗,透着窗外看着雪地上的脚步,她气红着脸道:“这个小东西,力气小,跑得倒是快!!跟个兔子一样。”
“公主,那要不要把小公主带回来。”
青桑思量了一会儿,眯着眼睛看着雪地上,语气突然有些沉了下去,她摇了摇头道:“再把她抓我来,她不知道要恨我到哪里去?她走不了的,她能去哪?也就是冷宫吧。那里这么冷,还没有糖。”
“殿下,小公主刚才对你动手了,这件事要不要告诉皇上。”
青桑听闻顿时面若冰霜,不爽得冷冷瞥了一眼这个多事的宫女。
“告诉父皇?这么点小事没必要告诉他,反而会显得我矫揉做作,不识大体,只会小家子气。更何况比起小东西逆来顺受的样子,她现在才有趣。”她内心如此想到,甚至不由勾起嘴角,发出冷笑。让身边一群侍女胆寒而立。
这个冬天夜晚是真的能冻死的人,连皇上都下旨开放通州皇粮粮仓,安抚灾民。
现在皇上带着两位小王爷已经在京郊外亲自坐镇处理灾情。
偌大的皇宫里,也就贵妃和公主们,这三位主子。夜色已经是墨色,青桑已经坐不住了,拿着膏药,坐着轿子去了鸣凤楼。
“你们在外面等着我进去找人。”青桑冷冷扔下一句,又开始下雪了,她急步快走,没有往日半点舒缓的淑女步态,寒风吹来的斗篷,兜着冷硬的雪粒子,风一卷,又飘向无垠的天地。
她提着琉璃灯一层层找往上爬到阁楼终于找到了她。
这期间她突然想起以前那个照顾锦然的小太监说过,鸣凤楼没有炭火,锦然会拿书烧火。
“锦然,是我。”她将灯盏搁在一旁,琉璃灯盏里面有机关,里面的蜡烛不管怎么转都会平衡。
“睡着了?”
“好烫的额头,叫你乱跑,染风寒了吧。起来跟我回去。”她用带着冷汗还有些冰冷的掌心摸着妹妹的额头命令道。
就在刚才路上,她都是掀开轿子里的帘子到处朝外张望,即便北风吹得脸颊生疼,她真怕妹妹摔倒在大雪天里起不来活活冻死了。
锦然不能死,皇上都没有让她死,她一个小公主更不敢弄死她,况且现在宫里就她一个主子说了算,她死了,责任不就是她担吗?天下没有密不透风的墙,青桑要得是贤良淑德的好名声。不是要害死妹妹的恶名。
锦然烧得迷迷糊糊,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得姐姐宫殿。好像是有人背着她坐到轿子里的。她第一次坐轿子,轿子有些摇晃,她很不适应,本来都浑身无力了,又不得不伏枕在一个人膝盖上猛咳。
迷迷糊糊期间她感觉有人给她喂药,因为自己给药里下过毒,哪怕再浑身无力,也是下意识的紧闭牙关不肯下咽。
“公主殿下,小公主一直不肯喝。”侍女一边擦着锦然嘴角流出来的褐色汤药一边回头朝着青桑道
“不要喂了,去准备一碗红糖姜茶。”
锦然只想睡觉,但是总感觉身边有走来走去的脚步声。她睡不深,头又疼,又不能出声叫他们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