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搅得程萋萋心神不宁。
她是重活一回的人,鬼神之说,不得不信,也不得不忌惮几分。
好在这安神咒并不十分冗长,一炷香的工夫就念完了。
“女施主这是离魂之症,需每日诵读安神咒,再寻一清净之地静养,莫要见了寒煞刀兵。如此养上三五载,便好了。”
是啊,只要离卫肃远远的,清净避世,可不就免了刀兵之灾?
程萋萋失笑。
“如此,多谢大师指点。妾定当谨记。”
和尚们领了赏很快离开了。程萋萋这才微微吐了一口浊气,稳住心神。
她明白自己一定要沉住气,忍了这一时。一个小小的姬妾,纵是发了气性闹开,也并不能改变什么,反倒惹恼了上面的人,那才是后患。
“大师也说了你要去清净地静养,只是这府上人多难免喧闹。”吴夫人按了按额角,显得颇为为难。
一旁的婢女连忙接了话头:“夫人您心肠好,不愿见程姬受苦。依奴婢之见,城郊也有咱们府上的庄子,清净人少,地方敞亮,也不缺什么吃穿。请夫人裁夺。”
绕了这半天,原来是要把自己打发出府。
程萋萋想,如此也好,不用自己费心神,即可早早离了这是非之地。住城郊庄子虽苦了点,却也自在。
于是她顶着一头一脸的公鸡血,立定,规规矩矩地朝吴夫人一礼:“多谢夫人美意,咳咳……妾愿前往。此后定……日日念经祷告,为夫主和夫人祈福。”
此言一出,一众姬妾纷纷望向程萋萋,有惊讶有同情。
出府容易,再想要进府,可就难了。程姬这辈子只能守在庄子里,是与子嗣、荣华无缘了,简直是守活寡。
一场闹剧最终以程萋萋去城郊庄子收了尾。
幸好只是将自己打发去庄子,并没有故意让人从她的菡萏院里凭空搜出些不干净的东西来,定上一二三条罪过。
程萋萋之前让朵儿回菡萏院守着,也正是为了防这一招。
人逢喜事精神爽,程萋萋回菡萏院的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婢女朵儿见了自家主子顶着一头一脸的血回来,吓坏了。
程萋萋倒浑不在意,让她赶紧烧水去。
沐浴更衣完,程萋萋一边用布巾绞着头发一边向朵儿叙说自己要去庄子上的事情,一脸云淡风轻。
“姬竟由着吴夫人和兰姬随意打发出府?若是王爷还在府上就好了,绝不会由着她们胡来!”
卫肃才不会理这些后院琐事,他只要妇人安分守己,后院安稳。
“去庄子是苦了些。我是没法,一定要去的。不过我已求了夫人,让你留下。”
程萋萋想,这世道对女子实是艰难。朵儿能在王府上当差拿点钱,也算有个遮风避雨的安稳地方,况且她爹娘都在王府,没必要跟着自己去庄子上灌冷风。
自从落英苑那一盆公鸡血兜头淋下来,程萋萋就隐隐觉得头昏,魂魄不安。
牛车晃晃悠悠地驶在土道上,往城郊庄子上去。
纵是前行得缓慢,坐在里头的程萋萋仍觉得头晕沉沉的,远处的青山在她眼里已经渐渐有了重影。
正昏沉间,突然响起一阵马蹄声,随即金铁交鸣声、嘈杂的人声混在一起。
程萋萋头更沉了。
她只勉强探出牛车瞥了一眼,似是前面的运货商队遇到了土匪。
牛受了惊,不安地撅着蹄子往前撞,车夫使了大力气也没能拉得住。
这一颠簸摇晃,原本就头沉的程萋萋彻底栽倒在车里,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程萋萋发现自己躺在一间下房里,身上的被褥是靛青色粗麻布,四周陈设虽简陋却也干净。
这……应当暂时性命无虞了。
也不知是不是躺久了的缘故,她发觉头并不那么昏了,清醒了许多。
程萋萋于是从床上撑着坐起来,刚一抬手,却发现是一只苍老粗糙布满沟壑老茧的手。
慌得她连忙又摸上自己的脸,触到的也是松弛老态的脸皮。
一夕之间从少女变成老妪,程萋萋心猛得跳了起来。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程萋萋急急下床推门,拿了木盆到院子中的井里打了水,细细打量起这张脸来。
水中出现的是一个约摸五十来岁的老妪,方圆脸,三角眼微微下垂,鼻子宽大,皮肤黄褐色,褶子多。
这张脸的五官轮廓和自己的完全不同!
如此,一场变故,自己竟然彻底成了另一个人。
程萋萋掐了掐手心,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左右都是死过一回的人,出了再大的事情,只要还有一口气在,便都不算大事。
沉思片刻,有一个念头在程萋萋心里渐渐浮现。
这个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