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2 / 2)

子说,那既然想留在他身边,就留下。姬听了这话,才松了攥着主子衣袖的手,安静下来,不再说梦话,也不再有其他动作。”

丢脸丢大了,尤其还在卫肃面前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言辞。

程萋萋这下是真的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卫肃了。正当她心思转了九曲十八弯的时候,采儿又道:

“过两日,无鸦渡的拍卖会就要开始了。主子明日就启程前往。那地方鱼龙混杂,是真正的是非之地,姬还是留在魏县比较安全。”

闻言程萋萋也不顾得什么脸面不脸面,披散着头发,急急奔下楼。

可到了楼下,见到正襟危坐、自斟自饮的卫肃,她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踌躇不前。

“醒了?”

从程萋萋奔下楼的那一刻,卫肃就注意到了。他却仍晃着手里的夜光杯,并不看站在面前的小妇人。

“夫主……”程萋萋本来还想着描补几句,可话到嘴边,却有了她自己都没有预料的的委屈。

卫肃这下终于抬起了头,将手里的夜光杯往程萋萋处递了递。

不用入口,只一看一闻,就知道这里面装的是碧螺春。

别人都用夜光杯盛美酒,天底下恐怕就卫肃这个古怪人用来盛茶。

“如何?”

卫肃突然问了一句。

“妾身愚拙,这碧螺春虽是三月春茶第一鲜,可缘何要用夜光杯盛着?”

“那么,你也觉得这茶与这杯子,不相匹配。”卫肃声音没有什么起伏,“鲜嫩是鲜嫩,可终究不够醇厚是不是?”

程萋萋隐隐猜到卫肃此刻论起茶与杯相不相配的问题是何用意,心下打鼓。

见她不作声,卫肃也不恼,继续晃着杯子道:“你喜欢温水煮青蛙,也得问问煮水之人愿不愿意吃,程姬,你说是不是?”

卫肃一连两个“是不是”抛出。

这是要翻旧账。

程萋萋连忙按住卫肃端着夜光杯的手,将杯子又往卫肃眼前推近了几分。

“夫主年轻有为,姿容无双,身份尊贵,莫说祁连玉制成的夜光杯,就是金子砌的屋子也住得。若是在一品居住不惯,换一家便是。”

程萋萋颠倒是非黑白的嘴皮子算是练出来了,故意绕开话茬,接着又问:“听说夫主不日就要去无鸦渡的拍卖会,不若带上妾身?”

见卫肃沉默,程萋萋并不气馁:“夫主在这一品居尚且住不惯,去了无鸦渡那种地方,更加不能少了人侍候日常琐事。”

“可是,孤留一个身上有着南疆蛊、随时可能暴露行踪的人在左右,实在是威胁。孤纵然是天底下最凶最猛的虎豹豺狼,可面对蛊毒这种阴邪手段,也不得不防啊!”

卫肃声音极低,是凑在程萋萋耳边,说给她一个人听的。

程萋萋闻言身形微微晃了晃,由内而外的胆颤心寒渐起。

“此事,妾身、妾身实在不知。请夫主明察。”

“果真么?”

“千真万确。妾以自身……”

“行了。”卫肃抬手制止住程萋萋预备的长篇大论表忠心,“程姬,那就给你一个自证清白的机会。这一品居是魏县最有名的地方。南疆若有心寻你,那么找来这里并不算难事。便演一出请君入瓮。”

“夫主,妾身……”

“不是要自证清白吗?这便是个机会。”卫肃微微一笑,“放心,南疆人是不会轻易如何的。毕竟圣女一脉,事关重大。他们会保你平安的。”

上一刻还揶揄玩笑,下一刻就要她以身诱敌。

即使卫肃此刻脸上仍挂着微笑,却比平日里更加骇人。程萋萋却觉得胆寒更甚。

仿佛倘若她敢说半个“不”字,她这项上人头就要换个位置了。

卫肃这是把她当成了南疆的眼线了。

已经起了杀心。

蛊虫?

程萋萋努力回想着这东西是何时进入体内的。

对了。

独眼异人。

在那庄子上,在他转身离开的时候。

蚁噬般地疼痛。

是了,蚁噬。

同样的感觉,在自己触碰到那些症状奇特的孩子时也有过。

所以,那些孩子所得的,不是病,而是蛊。

和自己身上一样的蛊。

想通了这一点,程萋萋后背又沁了一层汗。

看来卫肃能留下她,也算得天大的恩赐了。

于是,她往后退了半步,朝卫肃端端正正地行了个大礼:“妾愿以己血肉之躯,除南疆心怀不轨之人,自证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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