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道处于一条直线上。
“陈先生倒地的位置,大家不觉得很奇怪吗?”
“是不是想让身体凉快点啊。”
陈安婧突然插话,没人阻止也没人顺着她的话问。
“就是那个室内温度检测器呀,它不是坏了吗?坏了的温度计不能检测温度升高异常,房间里越来越热,爸爸感觉热得受不了了,所以不在椅子上坐了,躺到瓷砖上降温。”
异想天开的发言。
常文轩面色为难,尽可能不带个人情感地说:“小妹妹……一般,没人会这样做吧。”
“我就会啊!我洗澡的时候,如果水温太热,我就贴到瓷砖墙壁上,因为我发现不管水温多高,墙永远是凉的。”
陈朝舔舔泛白干裂的嘴唇,小声说,没人想知道你洗澡的怪癖。她呵斥陈安婧的时候,像恢复了往日的生气。
“那你的确不是一般人。”常文轩由衷地钦佩。
“我这里说的是通常情况,陈先生作为一个具备基本常识成年男性,又深知自己患有高血压,当他身体产生不适,首先做出的反应,应当是离开高温的环境,这样比较符合常情吧?
“如果陈先生是在想离开桑拿室的时候死亡,或者陷入昏迷,那么他应该倒在门边才对,而实际看现场,他倒在了桑拿室的中央,身体朝向与门相反,怎么看都没有走出门的意思。”
他阐述得语气坚定,铿锵有力,陈夕不禁退却怀疑,思考起他的推测。
“其实这也可以解释”,陈谦喆的反击还未结束,“妈妈低血糖,刚才的反应大家应该还有印象?我听说高血压患者似乎也会出现相同的症状,久坐之后突然起身,产生晕眩,周围无人照看非常容易摔倒。爸爸会不会就是这样?他察觉到温度上升的诡异,打算起身查看温度表,又或者像你所说,干脆不洗了,走出桑拿房,这时候,他站起来的一瞬间,血液未能及时供给大脑,他头晕眼花,便摔倒在地。因为是无意识地摔倒,所以爸爸本人无法控制身体的方向和倒地的姿势,就是说,他倒地的时候人还没死,后续温度持续攀升,引发了脑淤血,因此他死亡的位置才显得不正常。”
不愧是五姐妹的老大,陈夕暗自感慨,喝进肚子里的墨水就是为这种场合派上用场吧,她现在又觉得长姐说得在理,她像一根墙头草,左飘一下右倒一下。
其余的姐妹虽然没说话,但大概知晓,常文轩不会就此罢休,她们目光游离,静待下一回合的发言。
“嗯……我不否定这个想法,因为我也考虑过相同的可能性,不过最终没能说服我自己,无法说服我的地方在这。”
常文轩手指轻轻点了点照片,之间落在尸体线的顶端,陈滨手臂的位置。
“陈先生的两只手臂,分别举过身体两侧的头顶,有点类似于欢呼的姿势?但他趴在地上,或许说是匍匐前进的姿势更贴切吧。人在摔倒时,出于生物的自卫本能,双手会条件反射地支撑住地面,当然这是在陈先生有一定意识的情况。但就算他晕得十分严重,想要在摔倒的瞬间,摔成双手高举过头顶的形状,几乎是不可能的。我拿自己做了很多次实验,都无法达到陈先生死亡时的效果。”
确实。陈夕回想起自己雨天、雪天,冰雹天的平地摔,不管是向前倒,还是向后仰,又或是侧着摔倒,手臂几乎都是贴着躯干的,原本没有想过,这竟然是一种保护行为。
“陈先生的死亡状态绝对不是偶然,如果能知道他死前发生的事,这个案子也许会出现进一步突破。我说完了,大家有问题可以问我。”
潘美玲像被浇筑的蜡像,静静地聆听着一切,她惨白的嘴唇,只有皲裂伤口渗出过度浓郁的血色。她抬起头,不可置信地问出所有人心中的疑惑:
“为什么?为什么认为杀人的在我们中间?”